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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只能站起來聽他便宜老子的教導,心裡安慰自己,好歹現在只罵自己是無知的小子,比起原著里動不動就罵什麼以畜生好得多。
賈赦這些年來,看寶玉倒是一日比一日順眼,笑向賈母道:「這也是寶玉的志氣不是。小小年紀就敢與哥哥一起下場,這才是我們這樣人家的孩子該有的氣勢。」
賈母沒好氣道:「你們只想著什麼氣勢不氣勢,怎麼不看看他才多大,不說那場一考就是五天,只這一路又是車馬又是坐船的,他可經不經得起。」
賈赦再看看過了年才八歲的寶玉,好象是小了點,也就不再多話。
好不容易有個人肯替自己說話,寶玉自是不肯放過:「老太太原來是擔心這個。其實我想著與璉二哥哥一起下場,也是為了此事。」
賈母聽他說得鄭重,還先贊同了自己的話,也要聽聽他的理由。就聽寶玉道:「老太太且想,這次我若與璉二哥哥一起去金陵,路上還有他照應著,自是事事不必我自己操心的。反是再過上一兩年,我再想下場就得自己一人上路,到時老太太不是更擔心?」
賈赦聽了已經笑得眉眼彎彎,在他聽來,寶玉這分明是說賈璉此次應試,定是能中了秀才回來,要不怎麼會下次只賈寶玉一人上路?
就見他笑問寶玉:「你可是看準了?你璉二哥哥此次能中了秀才?」
自己又不是神棍,什麼叫看準不看準?寶玉無奈地對賈赦道:「並沒有看不看準的話。不過是今日裡與李先生商量時,先生說璉二哥明年下場的話,中與不中在八二之數。先生一向謹慎,他這樣說,二哥哥可不是必中的麼?」
賈赦心下大暢,就是賈璉自己也高興起來——譚先生教學得法,卻不大肯表揚人。那李先生又沒教過賈璉,能得出這個結論自也是譚先生說與他的。這比譚先生當面說與賈璉,還讓他激動。
賈珠倒有些不好意思:「若是當日我沒用了那監生的名兒,璉兒也不至於要受這兩回累。」
賈璉知他心思細,忙安慰道:「前兩年我是個什麼情形大哥哥還不知道,就是把那監生的名額給了我,也不過是去國子監里混日子。」
賈母接口道:「也是這個理兒。只是璉兒若是去應考的話,怕是年也不能過完就得上路。唉。」
她是人老想著兒孫都圍在自己膝前,可是人家賈赦卻是想著讓自己兒子能如賈敬一般,自己縱是能襲爵,也要考出個功名來,以顯他教子有方。向賈母笑道:「也不過是半年的光景,他就回來了。到時給老太太中個秀才回來,老太太可歡喜不歡喜。」
賈政讓他說得也有些意動,他的大兒子不上二十就已經中了進士,自是願意兄弟二人都能高中才好。如今寶玉自己願意上進,自己是不是不該攔著?
正想著,恰聽寶玉道:「就是,老太太想想,若是我與二哥哥一起中了秀才回來,老太太還能少請一次客,省些銀子多好。」
賈政不由得罵他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你以為那秀才是那麼好中的,多少人讀到鬍子都白了,還不見中呢。人家豈不比你讀書用功。」
「光是讀書用功有什麼用。」賈赦先不服氣起來:「那些鬍子白了還考不上的,定是讀書從來沒開過竅的人。這樣的人如何能與寶玉相比。要我說寶玉考中的面,比那些人大多了。」
就算賈赦這是在夸自己的兒子,賈政還是覺得他的話不中聽。不過現在他已經不是那個占了人家正房,還覺得自己義正嚴辭的賈政了,只低了頭不說話,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賈寶玉接著遊說賈母:「老太太想想,左右我總是要下場的。這一次就算是增長些經驗,下次璉二哥去考舉人的時候,我再同他去一回,也比只自己在家裡關門讀書長些見識是不是?」
見賈母一直不說話,賈璉笑道:「若是寶玉與我同去,老太太只管放心,譚先生倒是說過會與我一起回金陵的話。」
寶玉聽了忙道:「今日裡李先生還與我說,說譚先生是有大才之人,讓我有機會多向譚先生請教。只是我想著,一來譚先生多住在家學那邊。再說人家李先生這樣說,我也不能放著李先生不問,倒自己去找譚先生。若是能與譚先生一路,請教也便宜。」
賈母還是不鬆口,寶玉無法,只好要哭不哭地看著她——現在他已經大了,實在做不來原主那樣十幾歲了還動不動就扎進賈母懷裡的樣子。能做到現在這樣,對他已經算是難得。
賈政卻是見不得他這樣沒出息的樣子:「做出這幅嘴臉給誰看。都是老太太平日裡太過嬌慣你。」
賈母就不高興起來:「孩子明明是自己想著上進,看著家裡不願意心下難過,也值得你罵他。算了,總是你是他老子,我說些什麼就是嬌慣他。你自己做主就好。」
賈政只好站起來向賈母賠罪,又聽賈母說不管,自己又著實讓寶玉說起那個與賈璉同中秀才給搔到了癢處,小心地問道:「那老太太看,是不是讓他去試一試?」
這話並不合賈母的心意。不過即已經說過讓賈政這個做老子的自己做主,自己也不好再攔,只坐在那裡不說話。寶玉早借著這個話縫,給賈政跪了下來:「老爺放心,兒子一定多向譚先生請教,不給老爺丟臉。」
賈政無法,只好又□□了他幾句,才讓他起來。寶玉早到了賈璉身邊,向他請教都帶些什麼之類的話。賈母興致完全給敗壞,只讓他們一起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