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王夫人滿意地笑了一下,也不管跪著的珍珠,反而開始安慰起迎春來:「二丫頭,都是嬸子沒照顧到,讓你受委屈了。明日大太太自會挑好人給你使,你且看看屋裡可缺什麼少什麼,說與我,我讓人給你補來。」
沒人叫珍珠起身,她反正也是跪著,給王夫人磕了頭後,又轉向迎春:「姑娘別怪我,我不是有意的。只以為是姐妹之是的玩話。下次我再得了多少錢也不說,誰問也不說。」
王夫人聽了就是一樂:「倒是個明白孩子,快起來吧。你們姑娘再不會為這點兒小事怪你。」
迎春房裡的大丫頭巧雲就站出來,拉起珍珠,還點了點她的腦門子:「都是你鬧得姑娘不得安靜。還想著下次呢。」
這就看出會不會做人了吧。與邢夫人忙三火四地直接走人不一樣,人家王夫人從迎春的飲食起居關心起,直到那個周瑞家的拿好荷包回來,還沒關心完呢。反正在珍珠這個外人看來,都覺得王夫人才是二姑娘的親娘,而邢夫人,不過是給二姑娘找麻煩的惡人。
好在王夫人見那周瑞家的重新進來,把荷包親自遞給珍珠,又得了珍珠磕的頭,才依依不捨地別了迎春。只是並沒有回自己的榮禧堂,反是重新回了老太太那裡。
等王夫人走了,珍珠再次誠惶誠恐地向二姑娘道歉。必須道歉呀,剛來了幾天呀,就把人家奶嬤嬤給弄走了。不管你是有意無意,二姑娘對這個奶嬤嬤有沒有感情,這個歉也得道。得讓主子知道,你沒有小心思,不是想著把奶嬤嬤擠走好拿捏姑娘。
又是巧雲站出來,人家現在是姑娘房裡的大丫頭,不過就如原著裡頭的襲人一樣,名字還掛在老太太房裡。這巧雲比迎春大了七八歲,這才是正經能伺候姑娘的人。所以她看事兒比姑娘明白:「你也不必再給姑娘磕頭。只今後好生伺候姑娘,別再給姑娘惹事兒就好。」
要不說人家榮國府里的丫頭都不是好惹的,這還只是二木頭房裡的丫頭呢,一句話就敲打了珍珠:不管你有沒有小心思,可是今後你的主子可是二姑娘,以後不能給二姑娘惹麻煩。
珍珠答應一聲,才自己從地上站起來,又巴結地對著巧雲笑笑。見沒有別的吩咐,才退出屋子,等在廊下聽叫。
屋裡巧雲見珍珠站得遠遠的,估量是聽不見自己與姑娘說話,才低低地道:「姑娘也不必為這點小事生氣。這王嬤嬤的心越來越大,現在出去了也是好事。」
二姑娘臉上還是訕訕的:「妹妹們的奶嬤嬤都沒事,偏我的奶嬤嬤做下這樣的事兒來。」
巧雲勸解道:「這事兒又不是姑娘讓她做的,不過是她自己沒臉做出來。好在那個司棋是王媽媽的外孫女,姑娘高看她一分,想來也能讓那婆子在大太太跟前給姑娘彌補一二。」
二姑娘點了點頭,又問:「那個珍珠呢?」
巧雲就道:「原看著她是個老實的,幹活也不惜力氣。誰知道就是這個老實人,竟生出這麼大的事兒來。姑娘日後再出去,還是多帶著司棋吧,正好給司棋的臉面。」
珍珠不知道,她自己以為天衣無縫的設計,在人家巧雲眼裡還是露出了破綻。她正悄悄捏著王夫人賞的那個荷包,裡頭只有兩個圓圓的硬東西,雖然不如老太太賞得多,可是也比那二百錢多多了。
日後,二姑娘去給老太太、太太們請安,果然多是帶著巧雲與司棋,卻留珍珠看屋子。不過珍珠也沒有什麼上進之心,只要不少她的那份月錢,樂得把時間用在學針線上。
她已經想明白了,到時自己就算是贖身出府,也得穿衣吃飯,誰能保證那天道在她一出府,就判定她任務完成了。而她想出府,必須得是她家裡人來為她贖身。可是上一世原主的記憶里,她的哥哥嫂子,可不是什麼良善的,所以她除了準備好銀子,還得有一技傍身才行。
免得再如上一世一樣,讓她哥哥嫂子把銀子哄走了,自己吃飯都成問題,才不得不聽了他們的安排,嫁給了蔣玉涵那個人渣。
榮國府里的規矩,姑娘、小爺們內里的衣服,大都不用針線上人,而是自己屋裡的丫頭們做。所以珍珠從進了二姑娘房裡,就讓跟著巧雲學起了針線。她芯子是個網站,最是耐得住寂寞,坐得住,所以學起針線來十分快當。
巧雲見她坐得住,不過繡出的東西針角細密平整,也願意多指點她,所用之物,盡著房裡有的,並不拘著不讓用。如此一來,正合了珍珠的心思,一頭扎進針線里鑽研起來。
可惜她終是網站出身,針線太過呆板,花樣子再新巧,在她手裡繡出來,也讓人覺得工整盡有,靈動不足。好在年齡尚小,巧雲只當她見識的少,平日倒沒少給她花樣子讓她描。
要真是八歲的小丫頭,天天對的不是描花樣子就是繡花針,一準會抱怨。可是珍珠卻只當這是免費學習的機會,不唯不怨,還自己時常向巧雲請教。倒把巧雲疑她的心去了幾分:這樣一個任勞任怨,不想著在主子跟前露臉的丫頭,也不象是會使心眼的。
又過了一段時間,大概是看珍珠真的只在乎針線,沒有爭勝之心,巧雲才又和二姑娘說了,偶爾也帶珍珠出門了。只是珍珠倒是能推就推,只說自己不會說話,怕自己再給姑娘惹麻煩。
巧雲越加放心起來,指點她的針線也更盡力。只是積習難改,要想把珍珠那死板的腦子換一換,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巧雲悄悄地向二姑娘抱怨:「這丫頭怎麼竟是個死性子,認起死理來,八頭牛也拉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