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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連只貓都這麼社會了嗎?
但不管怎麼說菲比還是認命了,這也是她今天一大早起來的原因——附近最好吃的小魚乾在波皮寵物商店,離公寓有好幾十里地,而且還得趕早,貓主子們的鏟屎官個個都是清早起來排長隊。
艱難地擠出人群,捋好爆/炸起來的頭髮,又一個咒語撫平,衣服菲比這才搭著計程車來到南街。很守時的小麻雀已經蹲在一棵懸鈴木上等,對其他人來說也許每隻麻雀都長得一模一樣,但對她來說就是大相逕庭,絕對不會弄錯。同樣很社會的小麻雀“迪仔”(菲比:完全不像一隻鳥的名字!)仔細檢查了罐頭和魚乾,然後艷羨地咂著嘴,帶起路來。
迪仔真是個話嘮,它邊飛邊唱歌,仍然和昨天晚上的一樣不著調。
“人類就像猴兒,都有兩隻腳;人類就像狐狸,都有千張臉;可捲毛的這個不一樣,她還會說鳥的話!”
沿途的各種小動物都被這驚天動地的叫聲驚動,紛紛從洞穴里探出頭,好奇地往這裡張望。有隻圓滾滾的老鼠站在下水道旁跟著也搖頭晃腦起來,公園裡的寵物犬有志一同地把繩子繃得筆直,鼻尖朝天地記著味道。相熟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傳唱著歌,忽然有誰想起問一句他們朝那走,然後被答案嚇得四下翻飛,不見怎麼猶豫,刺溜一聲就沒影了。
看來南街的灰貓江湖名聲很響,被當做猴子參觀的菲比幸災樂禍地想。
灰貓的江湖名聲確實很響,它也確實是只看起來就很江湖的貓。
菲比走進小巷時腳下都有些打滑,地上的青苔頓時被踩開一片。霉味和垃圾囤積的味道同時沖入鼻尖,汗毛都豎起來的小女巫下意識地甩了好幾個空氣清新咒才罷休。
灰貓從頭到尾都沒有動作,只是甩著尾巴蹲在垃圾桶蓋上。他顯然上歲數了,眼睛瞎了一隻,左耳朵上有個豁口,皮毛不太光滑,反而坑坑窪窪的,不知剛剛捕到了什麼獵物,爪尖和鬍鬚上還帶著點血。
小麻雀熟門熟路地落在垃圾桶邊蒙了灰的窗台上。
灰貓懶洋洋地舔舔爪子,沖它那麼一比劃。“小子,你把兩腳怪帶到我家門口做什麼?”
迪仔的頸毛都豎起來了,忙狗腿地說道:“這個人類帶了禮物,想問問怪人的事。”
不同它再進一步說明,灰貓已經聞到了香味。
菲比頂著綠油油的貓眼把吃的放在垃圾桶蓋上,這一袋子花了她不少零花錢,原本很有些肉痛。不過看灰貓和撿渣子的迪仔吃得香,出於多年鏟屎的職業精神,她也就樂呵呵地高興起來。
邊高興著,邊留心周圍的環境。小巷兩側的房屋窗戶都蒙著灰,但右邊的一間朝陽的房卻更暗些。她輕手輕腳地想靠近點觀察,灰貓警惕地叫了一聲,打斷了她的步伐。
“別走近,”它不耐煩地說,“昨天早上有個膽大的小老鼠往窗台上跑,我聞著它身上就有味兒。兩腳怪能弄到那麼多槍,花招多著呢,他要是發現你來過准叫你吃槍子。”
迪仔吃得嗉囊渾圓,這會準備翻譯的聲音聽起來活像只蛐蛐。它沒說幾個詞,菲比就搖了搖頭。
“我聽得懂。”
貓的語言不比鳥的語言難掌握,對學習此道的巫師來說都是入門。
不過對動物來說,特別是麻瓜界的動物,這可就太不同尋常了。一時間連灰貓都刮目相看,把凶神惡煞的臉儘可能變得和顏悅色起來:“禮物我也收到了,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迪仔告訴我怪人帶著只紅尾巴的貂,你見過它嗎?”菲比也不客氣,頭一個就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灰貓想了想才回答:“懶得和它說什麼話,但見過好多次了。紅屁股不像個貂,像個猴,上躥下跳的,天天在窗台蹦躂著喊餓。你要是想見它就讓麻雀小子在窗戶邊上飛幾圈,這隻貂坐不住,准得過來跳兩步。”
菲比的眼神轉向了迪仔,小麻雀於是撲扇著翅膀往房子另一側的窗戶那飛。等再過幾分鐘它飛回來時菲比很清晰地聽到了房子裡的動靜。
一團火紅色“啪”地就撞在了玻璃上。
好大一個貂。
“玉皇大帝啊,王母娘娘,救救貂!”它邊躥邊嚎,“美國佬不讓貂吃飯,美國佬還把貂關在冰箱裡,那嘎達凍死貂了!”
......
有沒有搞錯,口音這麼洋氣?
有那麼一瞬間菲比簡直想給秋·張學姐寫信。
有那麼一瞬間菲比又回想起十三歲暑假被印度海蛇統治的恐懼。
但她還能淡定地掏出魔杖示意自己是個巫師(火尾貂眼睛一亮),然後問它從哪裡來。
“貂從東北來。”被叫做“紅屁股”的貂老老實實地說,“貂在老龍胳肢窩下面冬眠,老龍被英國佬逮去搞什麼三強爭霸賽了,貂還睡著不知道,這不,就被別人逮了。”
“你還記得抓你的人長什麼樣嗎?”菲比又問,“那個把你賣掉的人又長什麼樣?”
紅屁股的眼珠子轉了轉。“是誰抓的不記得了,但賣的人好認。他年紀不小,頭頂比老龍還禿,手下管他叫‘Boss’。”它似乎也發現自己沒說出什麼有用的,停頓片刻,又補充。“對了,貂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的手下們一個叫梅森,一個管自己叫‘驚悚’,還有個愣頭愣腦的黑大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