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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放在掌心裡。
石青心下一跳。
以為多少他還會說繼續些什麼的,卻沒有想到僅僅只說了這樣一個字後,後邊如何都不再開口了。
他們真的見過麼?
他還記得?
她可是一丁點的印象都沒有呢。
兩個人在校園裡轉了一陣,什麼也沒有做,就是往裡走了一圈,還特意繞到了裡頭的圖書館去看了一眼。
石青初畢業時,無事會常來母校逛逛,這兩年人懶了些,便不愛動了,整日裡喜歡宅在家裡,不愛出去。
什麼都不做,就這樣純粹的走走,感覺也是極好的。
中午是在學校附近的餐廳吃的午飯。
下午兩人一起去商場逛了一圈,並不是非常名貴的奢侈品店,就是石青往常常與趙然一起逛的商場,商場恰好在做新年促銷活動,裡頭人擠人。
石青特意挑了一根領帶送給了他,算作是新年的禮物及他機票的回禮吧,後來才發現竟是活動商品,五折的。
她只有些不好意思,他倒是笑笑,沒有說話,只拿在手裡看了又看,感覺應該還算是喜歡的吧。
晚上兩人去超市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及食物,在排隊的時候,他又若無其事的往一旁的貨柜上挑了幾盒避·孕·套放到了購物車裡,石青臉一熱,只裝作沒有看見。
待回到他的別墅後,一天又過完了。
石青在他那裡待了整整十日。
十日過後,這回她還未曾開口的時候,他倒是主動地提及要送她去機場了。
下車的時候,他將機票遞給了她,石青拿在手裡一瞧,這才發現回來的機票也已經幫她訂好了。
她大致瞄了下日期,比自個原本要回來的日期要提前了好幾天。
石青只默默地抬眼看著他。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嘴裡卻一本正經的道著:「快些進去吧,時間差不多了。」
石青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半晌,只得無奈的道著:「嗯,那我先走了。」
頓了頓,又小聲的補充了一句:「新年快樂。」
說完,便伸手去拉車門。
卻見自己的手腕被人一把握住了。
石青下意識的回頭。
只覺得眼前身影一晃,她的視線就被擋住了,他的臉就那樣湊了過來。
吻比往日要來得柔情及纏綿許多。
唇齒間的交涉,帶著幾許纏綿悱惻的味道。
許久之後,他才喘息的在她耳邊低聲的說著。
他說就不送她進去了,不然···她就走不了呢。
她甚至都不知道是怎樣下車的,只覺得臉燙得嚇人,拖著行李箱看都不敢回頭看一眼,就匆匆開跑。
拖著小行李箱,匆匆的在擁擠的廣場上穿行,只覺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不敢回頭,不敢放慢速度,怕自己一旦停下了步子,也會有幾分不舍似的。
可是走著走著,仍是又不由自主的放緩了步伐,仿佛有什麼在身後牽引著她似的,走了幾步終於又停了下來,回過頭去,廣場上人來人往,遮遮掩掩中,那裡卻早已看不真切了。
機場與車站一樣,伴有無數次分離。
以往,總是漠然而無措的欣賞那些等待或是送別的心情,於是,那些熟悉的陌生,在這一刻,終於陌生得有些熟悉。
她其實是不喜歡被人送的,離別是一件很惆悵的事情。
這麼多年來自己一個人也這樣過來了,今天才知道,原來機場真的是一個很奇特的地方,無論是重逢或是離別,這裡,總是最容易把人的情緒推至最薄弱的那點。
忽然就想起第一次來北京上大學那會,那個時候她買的是硬座,二十幾個小時的普快,就那樣把她送去了遠方。
對於一個十七八歲還尚且不知世事的小女孩來說,孤身跑去幾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求學,其實是一件很需要勇氣的事情。
那個時候喜歡看些文藝小說,火車,遠行,流浪這都是十幾歲成長的身體裡非常渴求的字眼,她也不例外。
她拉開窗簾,看著方形窗外新奇的世界,心裡是沉重卻也是雀躍著的。
可是這一刻呢,竟不知該何處何從了。
將視線投向遠處,重新打量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不知道會不會有那麼一天,就這樣拖著這個行李箱進入站台,進入機場,離去,然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飛機只有幾個小時就到了,上午登機,下午很早就飛到了老家。
原來,記憶中一直以為極遠的距離,在某種時刻,其實也是可以極快的到達的。
春節期間,家裡熱鬧非凡,打打麻將,看看電視,幫著舅媽一起做做飯,舅媽每日變著花樣給她做好吃的,像是要把這一年落下的一下子都給補回來似的,都是一些家常的味道,再大的飯店裡也是吃不到的。
閒來無事時偶爾陪著大舅殺一盤,大舅戴著厚厚的眼鏡,表情頗為凝重,一盤下來飯早就上桌了,還不盡興。
其實蘇里的棋藝可比她要好,但那性子要讓他無事好好陪大舅殺上兩回,那簡直比登天還難,整日裡不見人影的,男孩子都喜歡跑得沒邊。
待在家裡的日子就是這樣的閒散,吃飽了睡,睡飽了吃,什麼都不用做什麼也都不用想,卻覺得莫名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