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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預想中的吟嘯,卻遲遲未曾響起。
宋青書疑惑地抬眼看向高高飛在空中的玄清,卻只看見小傢伙緊緊閉起的眼睛,和從那眼睛裡一滴一滴,接連不斷滑落下來的金色淚滴……
宋青書:?????
先是不解,但等反應過來玄清竟然一直在默默掉著眼淚,宋青書頓時又心疼起來。
這是怎麼了?不是一直很想化龍的麼?
怎麼現在真的成了龍,卻又哭起鼻子來了?
這小東西……
小腦袋瓜里,都在想什麼呢?
宋青書又是心疼又是頭疼。
正想先將小金龍招下來,哄得他不再哭了再來問他哭的原因,卻只見半空之中,那條金色小龍忽地一個俯身,向下急衝下來!
宋青書眼前一晃,忽覺胸口一涼。
再一低頭,就見玄清已經又窩在他懷裡,哭得直開始打嗝了……
宋青書:………………
所以說,到底是在哭什麼呢?這讓人心疼又頭疼的小祖宗喲……
他伸手,慢慢揉著玄清冰涼涼的小身子,心中有無數的問題,卻在小傢伙的放聲大哭中,到底一個也沒問出來。
***
玄清終於哭夠啦。
然後,他邊打著嗝,邊對宋青書和葉孤城說起了自己之前做的那場「噩夢」。
宋青書於是終於知道他之前為什麼哭得那麼慘了。
因為玄清的醒來,是以他主動放棄化龍為代價的。
表面看來,玄清正是因為放下了長久以來的「執念」,故而才能從那場噩夢——又或者該稱之為和氏璧給出的「考驗」——中醒來。
但反之而言,難道不正因為曾有過一次「放下」,才會令玄清心中,對化龍一事,執念更深?
本以為放棄夢中那次千載難逢的機會,想要化龍,怕是還要再等上千百年來,哪知從夢中醒來,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之間,已是成了真龍?
玄清心性純稚,饒是傳承記憶之中,確有種種修煉法門與常識,但恐怕對「幻境」一物,他此前也是毫無概念,這一次更應是首次體驗。
故而,他雖本能察覺不對,卻直到醒來,也仍分不清「夢」中所經歷之事,究竟是真是幻。
他將那當作一場夢境,心中的執念卻留存了下來。
宋青書實在難以想像,若這次和氏璧帶來的奇遇無法令玄清成功化龍,這絲隱蔽到他與葉孤城甚至都不曾察覺的隱患,究竟會到什麼時候才會爆發出來,屆時對於玄清,又會造成如何影響……
只能說,幸好。
看著懷中依然打著嗝,還在努力講述「噩夢」內容的小金龍,宋青書眼中陰霾漸散。
玄清對他心中所想一無所覺。
新晉小金龍一邊甩著尾尖,用它有一搭沒一搭地繞著旁邊葉孤城垂在肩側的一縷髮絲,一邊不時打著嗝,繼續與宋青書說話:
「……可是怎麼我做了場噩夢,醒來卻真的成了龍呢?」
他一臉疑問。
「青書,我傳承記憶里有的,我們蛟龍若想化龍,是要渡雷劫噠!」
可是他的雷劫呢?
哪兒去啦?
玄清有些困惑,又有些不安——沒有渡過雷劫,他到底是怎麼成的龍?
如果現在這一切,與剛剛一樣,又都是一場夢呢?
說不定他根本沒有成為真龍,更甚者,他甚至都沒有遇到青書和阿城,一切……一切都只不過是他的妄想,是一場夢,真正的他,依然還沉睡在戰神殿附近的無名虛空之中,等待著下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出現的闖入者……
這樣想著,玄清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往宋青書懷裡鑽了鑽,試圖用對方的體溫和懷抱的觸感,證實他此刻真實存在。
宋青書看他這可憐巴巴的小模樣,忍不住搖搖頭,伸手摸摸他的龍頭:
「別胡思亂想。」
他先是半是安撫半是警告了一句,見玄清忙不迭地點著小腦袋,才又無奈又好笑地續道:
「你會免雷劫以升龍,大概是因和氏璧之故。」
「傳言此壁可助長佛道中人禪定修行,對修煉先天真氣之人,亦大有裨益,你無意之中咬碎和氏璧,受其中力量侵襲,耐受不住之下,又將碎裂的玉璧本身吞下。」
「二者合一,又形成了某種意料外的功效,以你當時表現,吞下殘存兩塊玉璧,雖使你在吸收和氏璧中蘊藏能量時不再痛苦難耐,但即便這股力量由暴烈轉為溫和,卻依然龐大到難以想像。」
「憑你一人之力,怕是即便被撐得爆體而亡,也未必能將那龐大而精純的能量盡數吸收。」
「我與阿城便是在你即將失去意識時同時出手,為你分擔了部分能量……」
「什麼?!」宋青書話還沒說完,就被玄清一聲驚呼打斷,小傢伙瞪著一雙大大的金色眼睛,焦急地來回打量著他和葉孤城:「青書,阿城,你們怎麼樣?沒事的麼?」
宋青書聞言笑著揉揉他的腦袋,葉孤城也含笑捏了捏他的尾尖。
宋青書笑問:「我們像是有事的模樣?」
玄清仔仔細細看了他和葉孤城片刻,見兩人實在沒什麼不妥,便老實地搖搖頭,面上神色也是轉憂為喜——
「沒事的。」
他歡聲道。
「這就是了。」宋青書頷首,又道:「非但沒事,我與阿城亦是有所進境,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