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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對個江湖後輩,自然也不可能有多看重。
然又怎知,她今日卻偏偏栽在了對方手中。
想起宋青書輕描淡寫地一揮手,竟當眾打了自己一個耳光,原本因被他被叫破身份而起的驚異、恐懼等等情緒盡數消失,金花婆婆眼中重又帶上了濃濃的羞惱與恨意。
「怎的?你這是要與我老婆子比劃比劃?」
她冷聲道。
宋青書卻已是緩緩將長劍抽將了出來。
「出招吧。」他語氣淡淡,又將之前那話重複了一遍。
金花婆婆聞言神色更惱!
她如何聽不出宋青書語氣中隱隱的不耐和催促?
她恨聲冷笑了兩下,「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找死,老婆子我今天就成全你!」
邊說,她邊舉起手中拐杖,「俞二俠,在場的諸位,還請與老婆子做個見證。」
「今日一戰,乃這武當宋少俠一力相邀,可並非我老婆子主動邀戰,以大欺小!」
說罷,金花婆婆手中拐杖一揮,對宋青書冷笑道:「小子,縱你無禮在先,我卻也不願占個小輩的便宜,便讓你先出手罷!」
宋青書又豈會跟她客氣?
於是他便出手了。
***
沒有人看清宋青書究竟是如何出的手。
亦沒有人看清他究竟用了怎樣的劍招。
更沒有人知道金花婆婆那一瞬間為何沒有做出半點反應。
總之,當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宋青書的劍已橫在了金花婆婆頸間。
而後者維持著手舉拐杖作勢欲要迎擊的姿態,整個人卻似是被點了穴般僵在那裡,動也不動……
崖頂一片寂靜。
甚至包括俞蓮舟等人在內,所有人都被這樣與想像截然不同的結果驚呆了。
金花婆婆絕非弱者。
且不說她一身內力修為極其深厚,半點不似龍鍾老婦,單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功夫也已十分令人忌憚。
更別說她武功路數奇詭,令人難以判斷來路,便是何太沖此前也曾與她有過數次交手,卻也並不是她的對手。
可如今,她卻連出招也沒能做到,一招之內,便被宋青書一劍定在了原地!
這令人如何能信?
眾人卻不知道,金花婆婆此時已是連眨眼都十分困難。
如同被一股無處不在的無形劍氣團團圍裹,哪怕持杖的手臂只微小地晃動一下,也能感覺到鋒銳的劍氣似乎要切割開皮肉、鑽入體內一般,從□□在外的皮膚上冷冷擦過。
金花婆婆毫不懷疑,若她當真有所動作,當場便會被這圍裹住她的層層劍氣割裂皮膚、削斷手指,甚至……裂體而亡!
這當真是一個年僅十八歲,甚至還能被稱上一聲少年的人所能使出的劍術?
宋青書……
他究竟有多高的天分,曾有過怎樣的奇遇,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不甘心啊!
她怎能甘心?!
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如今,她連性命都掌握在對方手中,便是反抗,也只是徒勞……
金花婆婆閉了閉眼睛。
她向來帶著或者柔和或者冰冷笑意,然而無論何樣的表情之下,都深藏著一種高高在上的自傲和輕蔑的臉上,一絲屈辱至極的神色飛快閃過……
「是我輸了。」
她聲音乾澀。
四下一片譁然!
在驟起的議論聲中,宋青書卻似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他乾脆利落撤去架在對方頸間的長劍。
然而,不等金花婆婆松上口氣,他卻忽而欺身上前,手掌虛貼住對方小腹
意識到他要做些什麼,金花婆婆一瞬間竟有些驚恐地瞪大眼睛!
「小子!住……」
一個「手」字尚未出口,卻只聽「噗」的一聲輕響,金花婆婆臉色一白,踉蹌退後數步,若非及時拄住手中拐杖,恐怕此刻已是萎頓在地!
宋青書冷冷看她,「若非無忌平安無事,你欠他的,光只如此絕還不清!」
「你……!」金花婆婆抬起頭,眼底一片血紅。
她萬萬沒想到宋青書竟會不與俞蓮舟等人事先商量,便敢直接出手,廢了自己一身武功!
同樣驚呆的還有除葉孤城外,在場的所有人。
沒有人想到宋青書出手竟如此決絕狠辣不是說武當行事向來溫和寬厚?
那出手殺死朱長齡之女的白衣人也便罷了,從俞蓮舟等人對他的態度便知他實非武當之人。
可宋青書……
他是宋遠橋的兒子,是武當三代弟子之首吧?
怎竟會、竟會……
「青書……」
張松溪微微皺眉。
他倒並不是責怪宋青書擅作主張,出手狠辣。而是擔心今日之事傳出江湖,會影響他的聲名。
宋青書聞聲轉頭向他望來,目光一如既往淡然平和。
「為逼無忌說出金毛獅王謝遜下落,她給無忌灌過毒,任由崑崙和朱武連環莊的人對他用刑。」
他冷冷道。
「若非尚知無忌乃是他們手中唯一的籌碼,她甚至不會阻止那朱莊主的女兒放惡犬傷人,然而即便如此,卻也放任那莊上的幾位小姐少爺,對無忌拳打腳踢,將他當個消遣。」
宋青書的語氣始終是平靜無波的,然而只有了解他的人才能覺察出,那聽似無比平靜的語氣之中,究竟暗藏著怎樣壓抑到極點的滔天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