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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回事?」花三哥故作一臉驚色。
然等了半晌,卻不見西門吹雪有任何反駁,又想及今日,明明被那孫秀青破壞了可遇不可求的大好突破機會,西門吹雪卻也只是漠視了她的存在,而並非對她出手,一瞬間,花三哥仿佛明白了什麼。
陸小鳳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不由露出了今日見面以來的第一個苦笑。
他道:「三童,你可莫要亂想,西門對那位孫姑娘,絕無男女之情。」
花三哥聞言極詫異地看他一眼,「怎麼?一段時日不見,你竟已成了西門莊主肚中蛔蟲?」
怎麼連人家對女孩子有沒有好感你也知道?
莫非是學會了讀心術?
大概是花三哥眼神中懷疑嘲諷之意委實太濃,陸小鳳竟覺被他看得心底一陣發毛。
「三童,你哪裡都好,就是有些事,明明也無甚證據,你卻太愛想多了些。」
俗稱,腦洞太大。
陸小鳳無奈。
「西門並非對那孫姑娘有甚憐惜呵護之意。他之所以願意容忍避讓,乃是因為他自覺殺死獨孤一鶴的方式不夠光明正大,有趁人之危之嫌。」
「縱使西門他自己也是被人算計,可最終他確也是占了獨孤一鶴事前被人消耗了過多內力,故而與他交手時,內力到最後難以為繼的『便宜』。」
「西門這人,有時性子當真固執之極。」
故而,他雖不會因此就對峨眉有何愧疚之心,卻會在有能將這筆「便宜」還上的機會時,若不需費什麼功夫就能解決,那順手為之自然也無不可。
因此,孫秀青彼時中了毒針,西門吹雪盡全力將她救活,這應是打算以此抵了他心底對獨孤一鶴之死的那份彆扭。
卻不成想,孫秀青為西門吹雪所救,原本對他的六七分迷戀竟瘋長至了十分,連師父、師兄和師妹們的殺身之仇都能說放下就放下,傷好後竟是逕自黏在了西門吹雪身邊,趕都趕不走。
便是陸小鳳和西門吹雪擺脫了她自顧自離開,又豈知西門吹雪返回萬梅山莊後不久,孫秀青竟徑直找上了門來。
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又不對西門吹雪刀劍相向,只一天到晚拿脈脈含情的眼神遠遠近近地看著他……
「西門雖會殺人,卻也不會殺這樣戀慕著他的女人。」
陸小鳳輕嘆。
他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西門吹雪就坐在一旁,他臉上的表情始終沒有半點變化,好似陸小鳳在說的這些人、這些事,根本與他毫不相干,他也更加不是這故事中的一位主角。
這倒令在座的眾人感覺頗有些玩味。
或許陸小鳳口中所言在他自己看來句句屬實。
但對西門吹雪而言,卻未必了。
只是,西門吹雪向來是個不愛向別人解釋的人。
所以即便是陸小鳳哪裡誤會了他的想法,若這誤會不影響陸小鳳千方百計幫他解決孫秀青這個麻煩,西門吹雪想來也不會特意費那番口舌,去主動對陸小鳳解釋澄清什麼。
至於陸小鳳到底是真誤會還是假做誤會實則試圖藉機看戲……
花家幾位兄長不約而同低垂眼帘,默契地略過了這個問題。
「所以你的意思是,西門莊主如今有家歸不得,還被他並不屬意的姑娘緊追不捨,這都是因為你惹出的大麻煩的緣故。所以現在想要借住花府,卻要花府上下對此事全然保密,讓那峨眉的兩位姑娘以為,你們的確已經不在府內?」
花三哥實力總結。
陸小鳳笑嘻嘻點頭,「正是,正是!三童果然懂我。」
花三哥聞言忍住想白他一眼的衝動。
他似笑非笑道:
「西門莊主若有意於花府暫住,父親和我等兄弟自是無有不願,歡迎至極。不過陸小鳳你麼……」
「我又怎麼樣?」陸小鳳挑眉。
花三哥笑呵呵,「你又沒被那孫秀青姑娘纏上,卻為何也要隱蹤匿跡,住進我花府?」
陸小鳳舉杯喝茶,語氣十分隨意:「我與七童許久未見,心中甚是想念,留下小住一段時間與他共敘舊話,這也不行?」
花三哥只是笑。
「當然行。」他道,「不過明日母親若在家中見了你,想來不出一日,這滿城的夫人小姐,便也都知道你人在花府了。」
陸小鳳聞言頓時苦了臉。
「算是怕了你啦!」他咕噥道,「今日與孫秀青同來的那位,是她同門師姐馬秀真。我亦不知怎麼招惹了人家,雖她不說,但她之所以肯陪著孫秀青天南地北地找人,大概……與我也有幾分關係。」
說到這裡,他似乎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花三哥極少見他如此模樣,不由大感新奇。
於是這邊,花家幾位兄長湊過去調戲難得在男女之事上現出幾分尷尬模樣的陸小鳳去了。
另一邊,西門吹雪卻將目光放在了恰巧與他坐得極近的宋青書身上。
「你,很好。」
沒有任何開場白或是客套寒暄,西門吹雪開口的第一句話,便直白且毫無鋪墊。
宋青書聞言微微一怔,心中一時竟浮起幾分難言的懷念。
蓋因劍修弟子中,如西門吹雪這般說話直來直往、不擅抑或不屑與人交際的多了,從前宋青書在門內與同為劍修的同門們相處時,便經常遇見此刻這樣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