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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血口噴人!當真血口噴人!」
吳長老氣紅了臉,上前便要一掌拍在雲中鶴胸口。
雲中鶴絲毫不懼,只嬉笑道:「嘿嘿!可惜我要隨身護衛將軍大人,無暇與她同往,不然……嘿嘿!嘿嘿!」
他笑聲愈發猥瑣,但眼神卻很有些嘲諷,看得吳長老高舉在半空的手掌,是落下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偏雲中鶴還在那裡繼續火上澆油:「你們還當那女子是什麼冰清玉潔的人物?一身喪服也能穿得那樣風丨騷,當真是我雲中鶴行走花叢數十年,前所未見!且你們之中也不乏那女子的姘丨頭,如今又來裝什么正派人士。」
吳長老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奚長老卻皺眉瞥了全冠清一眼,又隱蔽地看了看身邊的白世鏡這是當初宋青書在杏林中點出的,與馬夫人關係密切的兩個人。
當初大家中了毒,被一起關在廂房之中,白世鏡率先表態,義正言辭稱自己與馬夫人並無瓜葛,宋青書此前所言,「乃是喬峰授意下意圖分化我等,使我等彼此之間生出罅隙之舉」,絕非事實。
因他向來秉公執法、剛正不阿,如此表態,大多數人自然選擇相信於他。
但與他相比,全冠清的澄清之言卻顯得蒼白無力且經不起推敲,被幾名長老多追問幾句,立時便語無倫次、前後說辭相互矛盾,更令人懷疑他與馬夫人的關係。
就不知雲中鶴話中所指,究竟是全冠清一人,還是……
奚長老卻是未曾想過,他如今心中,已是默認了全冠清確實與馬夫人有染了。
全冠清見眾人因雲中鶴之言皆面色不善看向自己,心下不由一顫。
他恨聲道:「自家兄弟,卻因此等淫賊一面之言,便要給馬夫人定罪?你們如此行徑,可對得起馬副幫主在天之靈,可對得起馬夫人忍辱負重,帶來證明喬峰身份的密信?」
眾人一陣沉默。
雲中鶴卻在這片沉默里哈哈大笑。
「你這人也是有趣!若你不是那姘丨頭,急吼吼跳出來叫囂個甚?且你們這副幫主夫人是不是生性放丨盪有沒有給她那死鬼夫君戴過綠帽,與喬峰又有何關係?如此迫不及待將人拉出來轉移焦點,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全冠清臉色頓時變得又青又白。
「淫丨賊!住口!」
雲中鶴只是大笑,理也不理他。
他這人向來有些急智,又深知自己在中原武林聲名極差,若落在丐幫人手中,恐怕他與葉二娘、岳老三都討不到好,此時見喬峰與丐幫中人明顯有些隔閡,便出聲挑撥了一番,若能激起雙方矛盾,或許趁亂他們還能有一番施為,起碼保住性命再說。
哪想到效果竟是出奇得好。
丐幫眾人的心顯然亂了。
而喬峰麼……
雲中鶴暗自看他一眼,見這人面沉如水,卻看不出多少心思,心下不由暗暗嘆息。
早聽聞丐幫幫主喬峰之名,今日一見,果真極難對付。
只希望能多拖過一會兒,若老大察覺不妥,能轉回身來營救自己三人。
全冠清對雲中鶴那點小心思一無所覺。
他此時只覺得所有人都眼帶鄙夷看著自己,那眼神中居高臨下,仿佛看某種醃漬物一般,輕蔑又厭惡的意味,幾乎要將他逼瘋。
他向來自視甚高,連喬峰這樣的人物也敢算計,更想著扳倒喬峰以後,便由自己接管丐幫,成為下任幫主,如今卻被幫中之人如此看待,讓他怎能不恨?!
可他又深知,如今自己不能失去理智,否則定會被抓住痛腳,前功盡棄。
於是,他只隱忍地低垂下頭,雙手微微顫抖,做出一副受盡委屈卻無言以對、對自家兄弟懷疑和不信任自己感到悲憤至極的模樣來,這倒是令許多之前還懷疑他的幫眾,心中生出了一點不確定和歉意來。
宋青書只冷眼看著全冠清的表演。
他心道這人當真對大多數丐幫弟子的性格瞭若指掌,知道何等情境下須得拿出何等姿態,才能令對方做出自己想要的反應。
若非如此,恐怕他當初也煽動不了那許多人,隨他一起反叛喬峰。
只是這人終歸心術不正。
故而宋青書只看了一會兒,便對他又失去了興致。
喬峰也早已不將全冠清的任何言行放在心上。
且他對爭論馬夫人貞烈與否全無興趣,此時見了丐幫眾人種種反應心中更覺失望,去意愈發強烈。
可他想離開容易,想帶著慕容復一起離開,卻沒那麼容易。
目光掃過對面嚴陣以待的徐長老,喬峰不由嘆了口氣,轉頭對殷梨亭道:
「殷兄弟,那武當紫陽丹你可還有富餘?可否與我一粒?」
殷梨亭聞言沒有半分猶豫,自懷中取出一個碧色瓷瓶,從中倒出一粒拇指大小的碧色丹藥,交到喬峰手中:
「喬兄弟跟我還需要客氣?你且拿去便是。」
喬峰道了聲謝,轉手將丹藥交給阿朱:「阿朱姑娘,此乃殷兄弟師門秘藥,醫治內傷極是有效,你拿去給慕容公子服下吧。」
阿朱聞言滿臉欣喜地自他手中接過丹藥,對他和殷梨亭連連下拜:「謝喬幫主!謝殷大俠贈藥!」
喬峰和殷梨亭雙雙擺手。
阿朱又道了幾聲謝,而後迫不及待將丹藥和水給慕容復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