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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葉孤城意料地,他臉上的神色竟然十分平靜。
「阿城此前在寺中可曾見過此人?」宋青書問。
葉孤城仔細打量地上那人, 只見對方雖是口吐鮮血無法起身, 一張蠟黃的臉上卻仍是面無表情,麻木僵硬如同死人, 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痛苦一般……
努力回想了半晌, 葉孤城遲疑著搖頭:「應該並未見過。」
他沒把話說得太絕對,因為天寧寺中少說也有百來號西夏人, 他自然不可能一一注意,印象中之前雖是沒有見過這樣一個人,但難保他其實見過當時卻沒有留意。
宋青書倒也不糾結這個。
聽葉孤城這樣回答, 他也只是點了點頭,道:「我進大殿時見此人正欲在牆上刻字, 我有心問問他是何人,為何會在天寧寺內,不想還不等我張口,這人便不由分說,劈掌就向我攻了過來……」
原本麼, 宋青書可沒有遷怒的習慣。
雖然他當時的心情的確糟糕了一點, 但拿一個無冤無仇的陌生人來撒氣這麼掉份兒的事情, 宋青書可做不出來。
但他不過剛走進大殿之中, 連開口詢問也不曾,那人便毫不客氣,欺身攻了上來。
且其掌掌直擊要害,竟似要取了宋青書性命一般。
面對如此形勢, 宋青書還會手下留情才怪了。
他當下也不再留手,劍不出鞘,只用劍柄在對方胸口重重頂了一下……
接下來,就是葉孤城進門後看到的一幕了。
說到這裡宋青書還覺得有點委屈。
他道:「這人好是莫名其妙,我進殿時聽那西夏將軍正在對他叫罵,還以為他與喬大俠是一路人,哪想到他會招呼也不打一個便下狠手向我來了?」
所以下意識地出手便稍微重了那麼一點,這絕不是他的錯。
葉孤城面色分毫不變:「當然,青書最是通情達理,我從不認為你會無緣無故出手傷人。」
宋青書:「…………」
阿城這誇得就有點過分了。
達理他是認的,畢竟他做事確實講道理。
但通情就……
宋青書絕不認為自己算是善解人意的那種人。
不過見葉孤城說得誠摯,他當下也不好反駁,於是便只輕咳了一聲,就很通情達理地收下了這句「謬讚」。
大殿內安靜了片刻,就聽癱在主位上動彈不得的赫連鐵樹忽然開口,大聲道:
「二位……雖然不知二位身份,但以這位少俠的身手,想來也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少年英雄。」
他語氣十分真誠,出口的溢美之言更是不要錢一般。
「我等被人下了毒藥,如今全身無力難以行動,還請二位行個方便,自我懷中取出解藥,給我聞上一聞以解毒性我乃西夏國征東大將軍赫連鐵樹,二位若願施以援手,必重報之。」
曉之以理動之以利,關鍵時刻還放得下身段。
這位西夏征東大將軍倒是個人物。
可惜他不知道,也或許是猜到了但不願意相信,給寺中眾人下藥的就有宋青書和葉孤城一份,這個當口,兩人又怎麼可能替他解毒?
宋青書瞥他一眼,在赫連鐵樹滿是懇切的目光中搖了搖頭,俯身便想去查看那陌生男人的傷勢他那一下出手有多重他自然清楚,看這男人直到現在也連動都不敢多動幾下就知道他傷得絕對不輕。
可偏偏他臉上的表情卻如此平靜而麻木。
這樣的反應,不是本身對痛苦的耐受力極高,就是……
宋青書手指探出,剛要觸到男人臉側,就聽到大殿門口,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與此同時,還有殷梨亭帶著些焦急的呼聲:「青書?葉城主?」
宋青書直起身,轉頭看向殿門,正巧迎上攜手快步走進殿中的喬峰和殷梨亭
「六叔。」
殷梨亭看到他安然無恙,臉上的擔憂立刻轉為欣喜,口中卻責怪道:「你怎麼突然跑到大殿來了?我與喬兄弟出了廂房沒見到你和葉城主人,還以為出了什麼事。」
宋青書視線掃了眼地上躺著的人,「的確是出了事。」
殷梨亭也是這時才注意到殿中竟然多了個人,而且還是個重傷倒地不起的人,當下面色一凝。
「青書,這是……」
「六叔放心,此人已被我制服了。」
宋青書又將之前發生的事簡單說明了一下,看了眼面色發沉,但顯然不是因為殿中新多出的這人的喬峰,想了想,還是問道:
「此事稍後再議。倒是六叔和喬大俠,怎麼也出來了?丐幫的人都嗅過了解藥解了毒性了?」
殷梨亭聞言,面色頓時也是一沉。
他小心看了眼身旁的喬峰,見友人雖面色陰沉,卻沒有其他動作,暗暗嘆了口氣,道:
「還沒有。段公子和阿朱、阿碧兩位姑娘留在那裡為他們解毒,我與喬兄弟是想來大殿中找赫連將軍問些事情,這才先趕過來的。」
「是麼。」
宋青書見了殷梨亭如此表現,哪還猜不出恐怕是丐幫那群不識好歹,對冒險前來救援他們的喬峰不感激便罷了,甚至還心生怨懟的傢伙又做了什麼,才使得兩人不得不避出廂房,以免留在那裡動了肝火,救人不成反成殺人?(殷六叔:也沒有到要殺人那種地步……吧?)
他道:「正巧,赫連將軍此時應是有空,六叔和喬大俠想問什麼,便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