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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書自是不願拂了花滿樓的好意,當下便道:
「我自與七童同往。」
花滿樓聞得此言,果然露出了十分開懷的笑容。
他道:「如此甚好。」又轉向葉孤城,為他介紹道:
「葉城主,這位乃是我的友人,遠自元國來我大晉遊歷的宋青書宋少俠。今日我二人便叨擾城主了。」
葉孤城溫聲道:「七公子不必多禮。我與令兄相識日久,對七公子也是久仰大名,今日得見,更覺令兄所言非虛,七公子實乃人中龍鳳。」
花滿樓沒想到江湖盛傳性冷寡言的葉孤城竟會當眾如此盛讚自己,偏偏一番話還說得真情實意,全無半分勉強,一時間不由俊臉微紅,有些吶吶說不出話。
宋青書也是第一次見他如此羞窘的模樣,不禁大感新奇,便也只微笑站在一邊,不曾言語。
目光不期然從花滿樓身上偏移,卻撞進一雙寒似星光的漆黑眼眸,宋青書微微一怔,下意識便移開了眼光,同時心裡也有些疑惑——
這葉孤城……是不是也打量自己太多次了?
看來從剛剛開始,對方的目光便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此事並非是他的錯覺?
然葉孤城也不開口,只極隱晦地以目光視人,宋青書不好直言相詢,只得當作沒注意到他的眼光,一本正經地將視線重又牽回花滿樓身上。
花滿樓此時窘也窘過了,終於有些想明白大概是自家兄長又犯了喜歡向外人炫耀弟弟的「老毛病」,想來葉孤城是聽他誇讚自己這個么弟誇讚得太多了,此時便說了兩句場面話來為兄長「捧場」。
如此看來他說與兄長乃是故交,倒也並非客套話,蓋因能讓兄長起了炫耀弟弟心思的,應與他有幾分真交情。
思及此,花滿樓也便不再羞窘,重又恢復了一臉淡淡的笑容,道:
「城主誇讚愧不敢當,不過家兄眼中只能看到我的好處罷了。」
葉孤城卻道:「七公子不必自謙。若你真非如此人物,便是三公子與我說得再多,葉某也不會違心稱讚半句。」
兩人又你來我往寒暄一番,最後一行人結伴回了城主府。
這城主府就建在白雲城中心,而白雲城則距離港口不遠。
飛仙島上遠不止宋青書他們下船時所登陸的那一個港口。
據說島上四面皆有港口,分別對接不同的海路,顯然對晉國只開放一個港口通船的飛仙島,還有自己的渠道與大陸其他國家聯通。
故而飛仙島上十分富饒,便是普通居民的生活,也比晉國本土的一般百姓好過不少。
宋青書等人一路行來,見過的每一個島上住民臉上幾乎都帶著愉快平和的笑容,他們有的會遠遠對葉孤城行禮,有的則和早前在港口見過的那些百姓一樣,會獻上一份自家最驕傲的禮物。
每當這個時候那名叫小九的娃娃臉青年便會和一隊與他年齡相仿的青年一起,笑呵呵邊道謝邊從百姓們手上接過各色禮物,半點兒也不矯情。
宋青書看得有趣,越發覺得這飛仙島上的人們,與自己曾見過的任何一處的普通人都不大一樣。
如此一路行至城主府,時間已近傍晚。
花滿樓和宋青書被引至客房,很快有僕人送上熱水,兩人洗去一身風塵,隨後便隨著等在外面的娃娃臉青年小九來到了城主府正廳。
葉孤城已然坐在廳中等著他們了。
「七公子,宋少俠。」
「葉城主。」
三人又見過禮,有身穿白衣、行路無聲的婢女為宋青書和花滿樓兩人奉上了熱茶,葉孤城等兩人都飲了茶,方才道:
「適才在港口七公子想來也已聽聞,我那下屬自作主張,同意了百姓在城主府前燃火舉行晚宴。」
「雖是他擅作主張,然我身為城主,卻不得不出席此宴。七公子和宋少俠若想出席,便請與我同道。若兩位不喜吵鬧,後院宴客廳也已備好筵席,兩位自可先行前往,待我處理好門前諸事,也會儘快趕到。」
「怠慢之處,還望見諒。」
花滿樓聞言頗有些心驚,蓋因今時今日所見的葉孤城,與他素日聽聞的葉孤城,形象差距未免略大。
他雖確是面若冰霜,人亦如劍,然而卻並不孤高冷漠,反而身上帶著幾分人情味和煙火氣,真正像個「白雲城主」,而非聞名江湖的「一劍飛仙」。
可見傳聞有假,許多時候當真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花滿樓輕笑著搖了搖頭,「城中百姓如此熱情好客,雖說擁戴城主居多,但也存了歡迎我與青書之意,若城主不介意,我願去門前一觀。」
宋青書聞言也微微頷首,道:「在下亦然。」
他此時依然能察覺到葉孤城的視線時不時掃落在自己身上,於是便只垂眸斂目,做寡言之狀,便要開口,也是三五字解決,打定主意不多說半句。
葉孤城對兩人的選擇倒是不置可否。
片刻之後,小九前來通傳,說是一切俱已準備妥當,請城主親往門前。
宋青書和花滿樓跟在葉孤城和小九身後出得門來,就見城主府前,如今已是大變了模樣。
數人高的篝火台不知什麼時候被搭建了起來,此時正燃著熊熊篝火,火光溫暖明亮。
圍著最中心的巨大火台,城主府門前的四方廣場上,已經坐滿了三五成堆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