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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書聞言立刻順勢問出了從剛剛起就一直埋在心中的疑問:
「七叔,我之前就想問了,六叔怎的不在?是下山去辦事了?」
莫聲谷臉色一僵,「這……這……」他支吾了幾聲,想是一時也找不出什麼適合的理由,最終只能抬眼,求助地看向對面的宋遠橋等人。
宋青書一見他如此反應,哪還不知其中定有內情?
看莫聲谷一臉又是憤恨,又是有些難以啟齒的神色,他不由也將視線轉向宋遠橋那邊:
「爹爹?」
結果卻見宋遠橋竟驀地沉下了臉來!
「莫要多問!該你知道的時候自會讓你知道。」
他道。
宋青書見他雖是這樣說,目光卻有意無意地掃過坐在自己身邊的葉孤城,便知這其中的內情恐不足為外人道。
他確是關心殷梨亭,但也知不該因此便讓身為客人的葉孤城在此情此景下避讓出去,於是便歇了繼續追問的心思,只想著等過些時候,再單獨去找宋遠橋問個清楚。
卻不防想,坐在上首的張三丰竟在此時出聲了!
他神色淡然道:「遠橋,此事……也無需對青書多加隱瞞。他便是此時不問,待日後下山,也總會從他人口中聽說。如此不若由你等親口對他說明,左右我武當弟子行事堂堂正正,無愧於心,此事斷不該成為黎亭在他人眼中的笑柄。」
宋遠橋聞言神色一變。
他起身對張三丰深深一揖:
「謝師父教誨。是我想差了。」
直起身來,宋遠橋面色較之剛剛,已是徹底和緩下來。
「你六叔……他離了元國,向西而行,往宋國去了。」
他嘆息道。
第41章
「六叔他……?」
宋青書一怔。
倒不是他不信殷梨亭有勇氣獨自遠走他國。
而是如今元國時局動盪,武當作為六大派之一, 門內弟子又多有俠心, 自然是要肩負起抗擊暴元的責任。
否則張三丰和宋遠橋等人既然對別國武林十分好奇,又並非沒有自保之力, 緣何不親自走上一趟, 去見識見識不同國家的武林之象?
還不是因為他們根本不放心離開元國,不放心撇下偌大一個武當?
殷梨亭性子雖軟, 對武當卻也有著一份屬於自己的責任和擔當。
故而宋青書可以斷言,若非發生了極令他無法接受、甚至連身在國境之內都會感覺痛苦萬分之事,又或者身負張三丰之命, 殷梨亭絕不會選擇在此時離開元國。
而看張三丰與宋遠橋等人的反應,殷梨亭遠赴宋國顯然並非受張三丰所託。
那麼, 這其中究竟有何內情,竟生生逼得殷梨亭遠遁他國?
宋青書一時也是毫無頭緒。
宋遠橋卻是長長嘆了口氣。
「你可還記得你六叔那未過門的妻子,峨嵋紀曉芙紀女俠?」
他問。
宋青書敏銳地從宋遠橋的語氣中覺出了一份淡淡的嫌惡之意。
尤其是說到「紀曉芙」這個名字的時候。
可……
宋青書有些茫然。
紀曉芙乃金鞭紀老英雄之女,亦是峨嵋掌門滅絕師太之徒。
她與殷梨亭早有婚約,故而宋遠橋才對宋青書說她是「你六叔未過門的妻子」, 而武當與峨嵋本乃世交, 如此一來更是親上加親, 宋遠橋等人平時提起紀曉芙時, 口氣皆十分親近,為何今天……
宋遠橋看著兒子茫然不解的神情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道:「此事說來話長。你也知你五叔一家一年前動身前往蝴蝶谷求醫,雖你五嬸是天鷹教教主之女,但天鷹教名義上已是自立門戶, 不再歸屬明教。加之你五嬸又嫁給了你五叔……故而起初,事情的進展並不順利。」
宋青書雖奇怪事關殷梨亭和紀曉芙,為何宋遠橋竟將話題扯到了張翠山一家身上,但他同樣也有些掛心張無忌的傷勢,於是也就沒有出言打斷宋遠橋的敘述。
宋遠橋見他不急不躁,雖眼光中有些催促自己快繼續講下去的意思,但面上的神色卻極安然沉穩,不由感到十分滿意。
他順著宋青書的意思繼續將事情講述下去:
「後來你五嬸苦求胡青牛不成,還是去天鷹教請了白眉鷹王親至。」
而也不知他究竟對胡青牛說了什麼,胡青牛對張翠山和張無忌兩個「外人」雖然還是沒什麼好臉色,卻破例允許他們在谷中留了下來,他自己也板著張臉,來為張無忌查看傷勢了。
胡青牛雖號稱「醫仙」,但玄冥神掌本已失傳多年,胡青牛在張無忌之前,又如何能遇到身中如此寒毒之人?
且張無忌體內寒毒已深入五臟六腑,交纏固結,若非有張三丰這些年用深厚純陽內力為他續命,恐怕早已是死人一個,胡青牛如今雖答應替他醫治,起初也確實以高超醫術逼出了他體內大部分寒毒,然而一段時日之後,胡青牛卻發覺在張無忌無名指外側的「關沖穴」、彎臂上二寸的「清冷淵」、眉後陷中的「絲竹空」等幾處穴道,他以金針刺之以熱攻寒的手段卻已是不起作用。
要命的是這些穴道均屬「手少陽三焦經」。
這三焦分上焦、中焦、下焦,乃是六腑之一,自來醫書之中,都將之說得無比玄妙秘奧,難以捉摸,故而胡青牛雖又下了極大的功夫,便是頭髮都白了不少,卻依然找不到根除這些散入張無忌三焦中的寒毒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