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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轉頭指向桑林後某處隱隱飄起的一道炊煙,道:「喏,那煙就是他們在生火煮牛肉……」
他又哭著念了兩聲罪過,一雙眼睛又紅又腫,看著真是可憐極了。
段譽氣得臉都紅了。
「這些人……這些人真是……」
他簡直已經語無倫次。
世上怎竟會有這樣的壞人!
天寧寺住持好心允他們進寺避雨,他們不心懷感激便罷了,又要宰殺寺中的耕牛,被主持阻止了又轉而將屠刀揮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僧侶,真是禽獸不如!
段譽感覺心中似有團烈火在燒,燒得他胸腔里滿是澎湃的怒意。
他直到這時才忽然有些理解,曾經有人對他說過,「你不願殺人,只是沒遇到非殺不可的人罷了。」這句話的含義。
他勉強壓下心中噴涌的怒火。
「大哥,」段譽轉頭看向喬峰,「小師父說的,應該就是咱們要找的那伙人了吧?」
喬峰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又轉向那兩個小沙彌:「兩位小師父,可還記得那些惡徒共有多少人?」
兩個小沙彌對視一眼,齊齊道:「許多許多,有百八十號人哩!」
喬峰聞言卻是面色一緩,他以為能綁走丐幫幾百號人,西夏人勢必也要有個差不多一兩百人才行,哪知天寧寺中的西夏人,卻只有一百左右。
說不定是在避雨時分散了?
無所謂,只要知道人數比預想中要少了將近一半,就足夠了。
喬峰對兩個小沙彌道了謝,想了想,又道:「兩位小師父,若在附近有相熟的人家,不若先去躲避一二,過個一天半天再回來,寺中就不會再有惡人在了。」
「真的麼?」兩個小孩兒可憐巴巴地看著喬峰。
這年頭的小和尚大多都是從小便出了家,除了做和尚,根本不會其他謀生手段,之前師父、師兄被殺,自己被趕出從小長大的寺院,心中正是惶恐不安,此時卻聽眼前人說不出一天半天,自己兩人便能返回寺中,自然是欣喜又有些不敢相信。
喬峰見兩人如此反應,心中也不由有些酸澀。
他自小在少室山下長大,家中也受了少林寺中僧人不少照顧,更因幼時曾被少林寺玄苦大師從餓狼口中救下,又蒙他傳授武功,天生對僧人便有好感。
他抬手輕拍了拍兩個小沙彌的肩膀,溫聲道:「自然是真的。我們這一行人,就是為解救那些被抓的人,一路追蹤那些惡人過來這裡的。現下我們便要去寺中將那些惡人趕走,待那以後,天寧寺自然還是要交回你們師兄弟手中。」
兩個小沙彌聞言才放下心來,口中齊聲念了句佛號:「阿彌陀佛。施主此去千萬小心,那些惡人……當真是殺人不眨眼,兇狠萬分,還望施主不要被他們所傷。」
「多謝小師父提醒,我等必會萬分小心。」
喬峰笑道。
一行人於是揮別了兩個小沙彌,按照他們臨走前所指的方向,一路策馬奔向天寧寺。
行了數里,終於遠遠瞧見了天寧寺的正門。
只見寺門口站著十幾個西夏武士,手持長刀,面容兇狠,倒的確很有那兩個小沙彌口中的「惡人」之相。
那些西夏武士也早已注意到了喬峰等人。
見眾人似乎並非路過,而是直直向著寺門而來,便有人站出來大聲喝止道:
「什麼人?還不速速下馬報上名來?」
可喬峰他們又哪裡會理會他的喝斥?
隨著距離接近,喬峰飛身下馬,不待那些西夏武士再出聲,便反手一掌,將最前面的一人打飛出去。
接著,宋青書、葉孤城、殷梨亭和段譽也紛紛出手,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將守門的十幾個人打殺了個乾淨。
這一次,即便是段譽,也沒有再手下留情。
而按理說,門外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寺院裡的人不應該沒有半點察覺。
但喬峰、宋青書等五人功夫了得,又有心速戰速決,故而,那十幾名西夏武士甚至連慘呼都來不及發出,便被乾脆利落地盡數解決,使得寺內留守之人,竟沒有察覺到一牆之隔的寺門之外,竟是發生了這樣的變故。
喬峰與其餘四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壓低聲音道:「看來,一品堂的人帶來的高手應該都在後院等著吃肉了。」
所以這些高手距離寺門應該有足夠遠!
否則,也不會直到現在還沒有察覺到他們一行人的到來。
殷梨亭點了點頭,也低聲道:「喬兄弟,你預備如何?直接突入寺中?」
喬峰搖頭,「對方到底人多勢眾,又握有那令人防不勝防的奇異毒物,若正面衝突,恐怕對我們不利。」
解決守門之人乃是無奈之舉,亦也為試探寺中高手能否由此察覺到自己等人的行動。
但直等到現在寺內還是全無動靜,只隱隱能聽到些談笑聲從遠處傳來,喬峰原本提起的心已是放下了一半。
他想了想,俯身在剛剛那第一個出聲喝問他們的西夏武士身上摸索了一番,從他懷中找出了一個與之前他們找到的那個白瓷小瓶兒十分相像的小小瓷瓶。
不過與那白瓷小瓶瓶身上的八個篆字不同,這次的小瓷瓶瓶身之上,卻是只寫了四個大字:「悲酥清風。」
喬峰揚了揚眉,轉頭笑看向殷梨亭:「殷兄弟,我們便也學那慕容公子一次,用一用這『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手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