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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孤城聞聲卻心下一緊,反應過來又不知自己為何聽了青書的喚聲, 竟感覺有些莫名的心虛,於是臉上神色不由顯得愈發陰沉。
「何事?」他沉聲回應。
宋青書沉默了一瞬,好似不太明白葉孤城語氣中透出的情緒聽起來為何竟如此低落。
不過他對此本也不是十分在意。
宋青書轉頭,一臉欣慰看向葉孤城
「恭喜阿城,修為又有所精進。」
他道。
葉孤城:「…………」
段譽:「…………」
……等等。
你想說的就只有這個?
就不問問葉孤城緣何突然出手將那白衣女子拍飛?
也不關心一下那女子被打飛以後又掉去了哪裡?
全當此事已然就此了結,無需再掛心後果,更不用去操心前因……
這樣真的可以?
雖原因不同,但這一刻,葉孤城和段譽兩人卻齊齊為宋青書的反應感到一陣無語。
偏那人自己還不覺得他這樣的反應有什麼不對。
似乎直到這時才注意到段譽的窘境,他走過來為段譽解開被封的啞穴,又幫他從那纏得極緊的白紗中掙脫出來。
終於重獲自由的段小王爺險些感激涕零。
他深覺自己不能不提醒宋青書,從剛剛起就一直未曾被對方放在心上的那白衣女子,究竟是個怎樣心機深沉、野心勃勃的人物。
可他又到底心地善良,說不出讓宋青書和葉孤城趁那女子重傷,索性追上去將她斬殺,以絕後患這樣的話來。
一時神色不由萬分踟躇,眼中亦滿滿都是糾結之色。
宋青書自是看得出他心中所想。本不欲多做解釋,但多日的相處下來,他雖未對段譽產生什麼好感,卻也不至於厭煩於他。
何況有些時候,段譽天真良善起來還有些像無忌那小蠢貨,宋青書難免愛屋及烏,在不妨礙自己與葉孤城的前提下,也不介意對他偶爾遷就一下。
他想了想,雖然覺得沒什麼必要,還是對段譽多解釋了一句:
「無需擔心。那女子……無論阿城還是我,都不曾,也不需放在心上。」
段譽聞言微微一怔。
繼而,他臉上一陣恍惚,接著便又露出了一絲頗帶了些自嘲意味的苦笑來
是啊。
宋大哥與葉大哥他們兩個人,對那女子又有什麼可在意的呢?
葉大哥一掌便能將她打得重傷嘔血,如斷線風箏一般遠遠不知飛去了哪裡,如此又何必擔心所謂的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若她真敢再來,宋大哥和葉大哥恐怕還是能輕鬆將她制服,之後要打要殺,都端看他們兩人的心情吧……
段譽心中慢慢生起了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緒。
若他也聽爹爹媽媽的話,自幼勤奮習武,如今不求更多,只盼同爹爹一般,將家中一陽指掌握了些許精髓,是不是今日便能遵從自己的意志,在沙漠中救下那兩名瀕死的旅人?是不是遇見方才那白衣女子時,也不會如此輕易便受制於人,任她羞辱擺布?
段譽忽然有了種前所未有的,想要好好習武的衝動。
他終於理解了當年面對不肯習武的自己,盛怒之下點住自己穴道以後,父親對自己所說的那番話。
「我是你爹爹,待會兒自然會替你解開這穴道。可你又想沒想過,若你遇到的是敵人,又要如何?若碰上那等行事乾脆利落的,大不了便是一死。但若遇上那等無甚道理,就願以折磨人為樂,什麼話也講不通的瘋子呢?」
「到時叫你死不了,活不成,便連想要自我了斷也做不到。」
「那你又待如何?與他去講什麼儒家的仁人之心,推己及人,佛家的戒殺戒嗔,慈悲為懷?」
「你倒看他應不應你。」
……
段譽眼神漸漸變得恍惚起來。
「爹爹……我錯了……」
他口中喃喃。
宋青書與葉孤城看出他行狀有異,對視一眼,均不曾出聲打擾。
早已不再嚴實,從破開的大洞中有寒意不斷滲入其中的破爛帳篷里,短暫的安靜過後,段譽的眼神慢慢重又變得清明。
他對宋青書與葉孤城長身一揖:
「多謝二位。」
至於謝的是什麼,卻沒有多說。
金滿堂便是在他直起身後,氣喘吁吁跑進這損毀了大半的帳篷里來的。
第一眼,他便看見了帳篷內的一片狼藉。
心道果然是這裡出了事,但見帳篷之中,宋青書與葉孤城俱在,段譽看上去似乎也無甚異樣……嗯?
金滿堂尚未完全放下心來,便忽地目光一凝
且慢!
這段小王爺……瞧著怎麼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若說之前不過是個文弱公子,如今便是更像一位江湖新手了。
當然,是內力全無,腳步虛浮,光有個空架子,內里卻什麼都沒有的那種純新手。
但是這感覺卻是對了。
之前的段譽在金滿堂看來,最多只是個稚嫩天真的富家少爺出門在外遊山玩水罷了。
可如今,他卻變得像個初出茅廬的武林中人在行走江湖了。
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是什麼竟讓他身上發生了如此堪稱翻天覆地的變化?
金滿堂下意識看向一旁的宋青書與葉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