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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張翠山用盡全力叫道。
“五弟!”俞岱岩把手伸了過去。
張翠山和俞岱岩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三哥,我走了,請你原諒我們!”張翠山的眼角,划過一滴淚。
殷梨亭把手疊了上去。
“五哥!”殷梨亭哭著叫道。
張翠山頭一歪,斷氣了。
走的時候,還是笑著的。
他沒有後悔為了贖罪而自殺。
武當別的六俠痛哭起來。
張三丰的眼睛濕潤了,緩緩走到了院子裡。
屋內的氣氛太壓抑,林不悔跟了出去,“張真人,別難過了。你是他們的師父,這個時候如果你不堅強,他們就會倒下去了。”
張三丰看了林不悔一眼說:“你說得對,我沒有時間去悲傷。翠山走了,留下來一對孤兒寡母,需要我照顧。”
林不悔點點頭,“也許,張五俠只有自殺才能開心。士為知己者死,這是一個真正的義士會做的事。”
張三丰說:“不悔姑娘,你很聰慧,你能留下來,也是我武當派的榮幸。希望你不要嫌棄這裡。”
“不會的。”林不悔嘆了口氣,“不過,我有點擔心殷六俠。”
“哦?”張三丰一怔。
林不悔點了點頭,“殷六俠素來和張五俠感情最深,視張五俠如同親哥哥一樣,張五俠走了,殷六俠又還是少不經事的年紀,我不知道殷六俠該怎麼去面對,接下去的人生要怎麼走下去。”
張三丰摸了摸鬍子,“你說得對,還請不悔姑娘留在梨亭身邊,多多開解他了。”
林不悔點點頭,“我當然會。”
“對了,這是你的解藥。”張三丰拿出一瓶藥來,“整個武當只有三顆。”
林不悔接過,“多謝張真人救命之恩。”
張三丰擺了擺手,“舉手之勞,不必客氣。再說了,我等習武之人,本就為救死扶傷,維護江湖道義。不悔姑娘是行醫救人的,自然能夠明白。”
林不悔說:“不管怎麼說,我很欽佩張真人,可惜不能做您的徒弟,卻是遺憾了。”
張翠山走了,殷梨亭穿上孝服,坐在張翠山的靈堂前發呆。
面前是一個火盆,星星點點的火光照在殷梨亭絕望的臉上,還真有那麼一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林不悔嘆了口氣,在殷梨亭身後站立。
殷梨亭機械般地往火盆里扔紙錢。
空氣里是濃濃的炭火味。
過了好一會兒,林不悔才說:“殷六俠,你多少吃一點吧,你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你會餓壞的。”
可是,殷梨亭沒有回答。
林不悔忍不住,把食盒放到殷梨亭身邊,“殷六俠,你不是說過,武當山的食物很好吃嗎?你怎麼可以不吃呢?”
“端出去。”殷梨亭忽然冷冰冰地說道,“馬上端走!”
☆、莫聲谷和殷梨亭
“殷六俠,可是……”林不悔從來沒有看到殷梨亭那麼凶,一時竟然連說話都結巴了。
這一路相互攙扶走來,直到上了武當山,殷梨亭一直都是溫柔儒雅,好像一杯淡淡的綠茶,年輕,生機,但絕不招搖。
可這回殷梨亭忽然變了,讓林不悔措手不及,“請你馬上端出去。我不想吃。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殷六俠,你是不是後悔救了我?如果沒有救我,你就不會得罪花白鳳,也許你就可以拿到花白鳳的解藥去救你五哥了。”林不悔的心裡酸酸的。
“不是。我從來沒有後悔救過你。”殷梨亭閉上了眼睛,眼淚流下來,“你走吧,小姑娘,讓我安靜一下。你不會明白,五哥對我的重要。”
“我明白的。我當然明白。”林不悔說,“可是,你這樣不吃不喝,你五哥在天之靈,也不會高興的。”
殷梨亭沒有說話,閉上了眼睛,他的沉默已經表示了一切。
林不悔很傷心地走了出去。
門口,武當二俠俞蓮舟說:“小姑娘,梨亭這個人就是這樣,悲傷起來就不吃不喝的了,說到底,梨亭在我們心中都還是個孩子,平日裡被我們寵愛慣了,說話做事都太隨意了些。你不要介意才是。”
林不悔說:“我沒有介意,我只是擔心,殷六俠一直不吃不喝,他的身體怎麼支持得住呢?”
俞蓮舟說:“最近梨亭所受的打擊實在是太多了,先是他未婚妻失蹤,還傳出如此不堪的流言,現在五弟又走了。梨亭需要點時間去消化,去面對,去成長。那是他成長過程中不可或缺的經歷,必須憑著他自己挺過去。”
“我明白的,殷六俠曾經有一個如花似玉的未婚妻,和一個愛護他的五哥,如今一切都沒有了,過去的美好成了回憶,未來的希望成了泡影,我就怕他自己挺不過去,我不知道我應該做什麼能幫得上他。”林不悔嘆了口氣。
“小姑娘,你什麼都不需要做,你對梨亭已經做得夠多了,謝謝你這麼關心梨亭。”俞蓮舟說話總是一副好大哥的成熟穩重樣子,雖然俞蓮舟也很悲傷,可是,他不會表現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