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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叫我在意他的是,在海濱公園的時候,他明顯就是注意到我的情緒不對勁,但是還是以他自己的節奏和我對話,沒有刻意標榜自己一樣的安慰和關心,只是和我說說話,還問我要不要看日出。
我徹夜難眠,不僅僅是心情關係,而且帳篷就建在軟軟的沙地上非常簡陋,根本不好睡。但是綠谷卻是像是注意到我睡不慣一樣,用自己的外套鋪在沙地上給我。自己壓著手臂就睡著了。
為什麼這也能睡著?
抱著這樣的疑惑,我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在帳篷里等著第一抹光。
我是第一次看海邊的日出。
漫天的紅光從水平線盡頭侵染整個天空,海風伴著海潮呼吸一樣捲起層層雪沫。
一時間覺得原來自己是那麼渺小。
我正在發呆,餘光處就注意到綠谷從帳篷里鑽出頭。
我原本想要和他對視,結果他馬上繼續倒回去裝睡,我打開帳篷的時候,光正好照在他臉上,還沒有褪去的笑意上。
那時候,我第一次懂得原來人好是這樣的。
只是簡單的幾個動作就可以叫你感覺熨帖,叫你感覺安心又感慨。
……
我正在發呆,綠谷問我說:「想不想吃刨冰?」
我原本想掏錢的,但是綠谷說他之前當了家教賺了一點錢,想請我。
我沒有拒絕。
他原本想要留下來補貼家用的,結果他媽媽說讓他好好跟朋友玩。而且他賺的也不多,只有不到兩萬日元,索性大膽地花——他的原話。
煙花大會比跟我想像的不一樣。
我以為是電視上說的是有撈金魚,吃蘋果糖的那種。綠谷跟我說那是煙花大會的夜市,但是這裡看的話煙花會大一點。但是我的感覺就是全是人——人山人海的人,擠在河岸看煙花就像是擠在上下班高峰處的電車一樣,反而不大理解這樣的體驗值得每年都這樣來一次。
「我喜歡熱鬧。」
因為我們靠得很近,我幾乎覺得綠谷是貼著我耳朵說的。
「周圍的聲音覆蓋我瞎折騰瞎喊的聲音,我就算大笑,大聲地說話,也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真好。」
我莫名地感覺就是真好,不是因為他說的理由,而是原來這可以讓他那麼開心。
僅僅是這一點,我就覺得特別好。
綠谷有點得意地說道:「是吧?」
我忍不住笑起來。
他很可愛啊。
我幾乎是貼著綠谷這樣兩人站著看煙花,周圍人擠過來的時候,綠谷還會稍微攬著我的腰帶著我不讓其他人撞到我。我的注意力全部被他的動作和表情分散,我不記得那些煙花有多麼絢麗,卻記得他的表情熠熠生輝,全是我喜歡的樣子。
夜市到十點也依舊是熱鬧。
「我從來沒有來逛過夜市。畢竟夜市是家人的活動。」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說到這句話,我希望綠谷不要被我這句話破壞了心情。
然後綠谷舉起手掌。
「……」
我的手被不明所以地帶著節奏拍了一下。
「我也沒有,看來我們真是天生合拍的呢!」綠谷笑道。
綠谷玩什麼都特別厲害,非常順手,我光是看他就目不接暇。
「你不玩嗎?」
「我就想看著你。」
「有種大家長的感覺呢,感覺到了焦凍當好爸爸的氣場了。」綠谷瞳光灼灼,笑嘻嘻地說道,「不過,其實你也很想玩吧?焦凍,給我贏一個面具唄。」
我被他的調侃弄得哭笑不得,只能應聲好,給他贏了一個白面狐狸的面具。然後他送了我一個神社的御守。
時間過得很快。
我總覺得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模糊又飛快。
我還不記得發生了什麼,就飛也似的結束。
假期唯一叫人快樂的時間就是那天晚上了。
第二天我才知道,綠谷他哥哥,赤谷他哥哥的住處已經被人毀了。我一開始對綠谷產生誤會,就是因為赤谷。兩個人是雙胞兄弟,都是經歷了非常多的人。我若不是知道綠谷的經歷,我還一直以為他是一個從沒有經歷過痛苦和艱辛的人。
「我並不知道赤谷出事了。」
一定是因為我表現得太多期待了,所以綠谷才會一直陪著我。
「我打過電話確認過赤谷和壞理的安全,他們兩個都是職業英雄霍克斯保護下安全逃脫了,所以沒事的。」
「所以是誰?」
「是敵聯盟。」
「嗯。」
其實之前壞理出現的時候,綠谷就有暗地裡委託認識的職業英雄調查知道壞理其實身份是頹勢的黑道組長的孫女,因為被現任當家利用進行研製某些藥物受不了,才逃出來剛好碰到綠谷。但是綠谷一直假裝不知道,就像是他知道赤谷和他五歲那年失蹤有關,他也假裝不知道。
他跟我說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自己有結論了。
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和赤谷開口。
畢竟,五歲如果真的被他媽媽撿到的話,那麼衣服不可能會碰巧地完全一樣。所以有可能五歲那年的迷路,其實和赤谷有關,可惜他對那麼久遠的事情並不是記得很清。
他唯一擔心的就是,赤谷會不會知道他自殘的原因。
要是知道了,綠谷會覺得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