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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的事一完,花惜就同黛玉說起自己要回家,雖然說以她現在的身份,留在府內也無可厚非,但花惜總怕“節外生枝”之類,且又終歸不是自己的家,因此就決意要出去。
因她身份“特殊”,賈府眾人也各自心中算計,因此沒怎樣攔阻她,王夫人鳳姐之類也不過是找她閒話了一番,又稱讚了一頓,又過了一日,花惜便告別了寶黛,鴛鴦平兒,在眾人相送之下出了賈府。
花自芳早得了消息,便早早派了馬車等著,扶著花惜上了車,便趕回家裡去。
一路回到家中,花惜下了車,才算鬆了口氣,進了門,就先伸了個懶腰。晴雯跟襲人娘迎了,就問那府里的事,花惜糙糙地說了一遍,襲人娘嘆道:“前回子進去求恩典的時候,看老太太還康健的很呢,沒想到竟然這樣快。”花惜心頭一動,想到林如海對她說的那句話,反而勸她娘道:“媽你也別傷心,一來老太太這麼大年紀了,二來她這一輩子,也算沒白過,如今連二爺也成了親了,她也算是去了最大的心事,這也算是喜喪了……”
襲人娘聽到這裡,就說道:“說的也是,寶二爺都成了親了……說起來,你的年紀也不小了。什麼時候……”
花惜一怔,急忙說道:“我急什麼,橫豎不是還有哥哥在前頭麼?”花自芳正自外頭進來,聞言說道:“什麼是我在前頭的?”晴雯見花自芳進來,就悄悄回屋去了,花惜看一眼,也未曾留意。
這邊襲人娘就笑,說道:“我跟你妹子說起親事來呢,她就拿你出來擋著。”花自芳聽了這個,就也笑,說道:“說起來也是,妹子年紀不小了,前天還有人問妹妹許了人家了沒有。”襲人娘聽了,忙問道:“哦?是哪家問的?”
花惜不想聽這些,就說道:“唉,先別忙著說我,哥哥沒成親呢,我急什麼,難道叫外面以為我竟等不得了麼?”
襲人娘點頭說道:“這倒是的,得要你哥哥先說了再輪到你。”花惜放心,花自芳就笑而不言。
花惜入了裡頭,想到襲人娘跟花自芳說的那一番話,就有些心頭毛毛地,晴雯正在裡頭繡東西,見她懨懨進來,就放下手上活計,問道:“這是怎麼了,哪裡吃了敗仗了不成?”
花惜說道:“敗仗不曾吃,就是心裡頭悶得慌。”晴雯急忙叫她坐了,又倒茶給她,說道:“先喝一口茶。”花惜端了喝了口,不知為何,甚是鬱悶。
晴雯見她悶悶不樂的,看了一會,就說道:“剛剛我在的時候,還好好地,怎麼忽然就這樣了?”
花惜望著杯中茶色,忽然就問道:“你說,似我們這般的,若是嫁人,會嫁給什麼樣的呢?”晴雯沒想到她不說則已,一說就說出這個來,便說道:“你是怎麼了?忽然說起這個,發瘋了麼?”
花惜說道:“這是正經話,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這可是關乎我們的終身大事,不能馬虎,因此我才正經問你的。”
這個世界又沒有離婚,也沒有事先談談戀愛確定確定關係的說法,難道就憑著一兩個媒人說上幾句好話,雙方連面都不見就嫁了?萬一對方是個老頭,粗漢,醜男……人品粗鄙,好吃懶做,不求上進,或者家bào啦等等危險狀況男呢?這其中還沒計算進一些不可靠風險因素……花惜心想:“倘若我說出來,非得把晴雯嚇死不成。”
就只問道:“我不過是聽他們說起來,所以才問的,你難道沒想過?”
晴雯見她說著這樣沒羞的話,偏偏一臉正兒八經,也不知要如何應對,便臉紅說道:“你想也不過是白想,這些事,不還得媒人上門,父母做主的?”
花惜見她果然如此回答,更是氣悶,便爬到chuáng上去,翻了個滾,說道:“要死了,連個面兒都見不到難道就要成親?這不相當於風險賭博嗎?萬一嫁了個變態狂或者jīng神病……”後面這句就嘀咕起來。
晴雯瞪著眼睛,後面一句沒聽到,只問說道:“賭博?怎麼是賭博呢?”
花惜qíng知不能同她細說,心底鬱結,正在苦悶之極,目光一轉,便看見一物,怔了怔之下,就“咦”了一聲。
晴雯見她直了眼睛,也跟著看過去,看到那物之時,急忙要搶過來,卻被花惜快了一步,將那東西搶到手裡,歡喜說道:“好快,竟然已經繡成了?嘖嘖!真好手藝!”
晴雯臉紅著,說道:“剛剛才弄好的,騙你眼尖,我瞧著古里古怪的,倒不敢給你看,你卻是學的越來越qiáng盜,竟給我搶了去,快還來。”
花惜打量著繃子上繡著的那物,甚是活靈活現,憨態可掬,一時歡喜的很,哪裡肯還?說道:“好晴雯妹子,這東西給我了行麼?”
晴雯見她著實喜愛,心底才稍安,只說道:“你要這個做什麼?何其好笑……”
花惜就瞥她,問說道:“怎麼,你也覺得好笑有趣麼?”
晴雯掩嘴一笑,說道:“雖然是好笑,不過也的確是有趣的,看著就覺得想笑。”
花惜抱著那物,哈哈大笑,說道:“這樣就好了,我有主意了!”
晴雯見她一副輕狂模樣,越發連個規矩都沒有了,就說道:“如今你好歹也算是花家的大小姐了,怎麼一點兒的規矩做派都沒有,這樣胡倒亂爬的,給別人看到了,成何體統呢。”
花惜便坐起來,抱著那繡成品,使勁親了一口,說道:“我偏如此,反正沒人看到。”
晴雯見她竟然越發失態了,就說道:“呸!難道我不是人的?!”
花惜說道:“倘若連你也避開,我還真不如死了,給你看到又如何,你總不至於去說的,放心。”就把晴雯拉過來,伸手抱了肩膀,又端詳著那面繡品,說道:“上回子我要跟你說這物的名字,你不聽,如今我便再說給你知道。”
晴雯盯著繃子上那活靈活現之物,忍不住也一笑,說道:“真是越看越覺得怪好笑的,這竟是何物?你說是貓,我看倒不像,定是騙我。”
花惜笑道:“我可沒騙你,這實在是只貓來的,不過他是個‘機器貓’,又名‘叮噹貓’。”
晴雯皺眉苦思,說道:“什麼‘機器貓’,我卻不懂,叮噹貓麼?難道是因為他脖子上帶著鈴鐺的緣故?”
花惜拍手說道:“哈哈哈,這是正解。”晴雯又嘆了聲,說道:“真是古怪的人也會畫古怪的貓,那麼他頭上的這一支是什麼?我繡的時候都覺得奇怪,總看不出。”花惜心想:“這是直升飛機頭頂那物,要確切跟你說你也不懂。”因此就擠眉弄眼說道:“這是一顆小糙。”
晴雯細看了看,笑說道:“真真你這糙也長得格外特別,怎麼竟生了四瓣葉子。”花惜重又拍手,笑的歡快,說道:“可不是麼?我記得有一種糙就是四葉糙的。”
花惜在裡頭把晴雯說的一愣一愣的,橫豎晴雯也不懂這些,似明白非明白的只是聽著就是了。花惜擺弄完了,就說道:“晴雯,你說,我要是把這貓做成……嗯……做成小布偶人,會怎麼樣?”
晴雯眨眼,說道:“什么小布偶人,那是什麼?卻是少見。”花惜捂嘴一笑,說道:“過陣子你就知道了。這只是個想法,還要具體想一想再說。”
晴雯嘆道:“原先我竟瞎了眼,怎看不出來你竟是這樣鬼靈jīng怪的呢。”花惜哈哈地只是得意而笑。
還有半月就接近年關,花自芳也沒有差使,就在家裡頭進進出出的,晴雯無事就繡些東西。花惜卻買了好些書回來,閒來就翻看,又在紙上畫來畫去。得空還叫花自芳跟她一起出去,也不知忙些什麼。
晴雯便由著她去罷了。有幾日,花惜自外頭興沖衝進來,正要回後院去找晴雯,卻被襲人娘叫住。
花惜不知何事,只好跟著過去,襲人娘拉她進了裡屋,將門關了,花惜見她這樣神秘兮兮的樣子,不由問道:“媽,發生什麼事了?”
襲人娘笑眯眯說道:“我有件事,要同你商議。”花惜問道:“何事?”襲人娘說道:“方才你不在家,外面有媒人來……”
花惜一聽,還以為是給自己說親的,立刻就皺眉說道:“來做什麼?我不急的,若要說親,還要先給哥哥說。”
襲人娘聽了,就說道:“放心,不是給你說親的。”花惜奇道:“難道是給哥哥說親的?”襲人娘又搖頭。
花惜還想不通,片刻才驚了,問道:“難道是給晴雯說親的?”
襲人娘笑著說道:“可不正是麼?前回子你領著她出門,竟給前街一個財主看上了,想要討她呢。”
花惜心頭震驚,問道:“財主?什麼財主,多大年紀?……討她,是做正室呢還是……”
襲人娘說道:“那財主前年死了大房,本沒想再娶的,見了晴雯,就動了心,就要討她過去做姨娘。”
花惜聽了,把頭搖的風車一樣,說道:“姨娘?哼,既然是死了大房的人,想必也有年紀了,還要討姨娘呢,不成不成。”
襲人娘就說道:“他家裡頭很是殷實,且那老爺本不想再娶了的,要納了晴雯過去,或許過兩年就扶正了也不一定。”
花惜嘟起嘴說道:“什麼不一定?萬一他要了晴雯過去,再過一陣,卻又看上了別個……還說什麼扶正呢,以晴雯那脾氣,豈不是要被活活嘔死的?不成不成,好端端地,做什么姨娘呢。”
襲人娘問道:“這可是百里挑一的呢,平常里有多少媒人去給那財主老爺說媒,他都不肯答應的……他肯看上了晴雯,卻是晴雯的造化,我心想這是好事,——你要不要去問問她?”
花惜說道:“問什麼問?她答應了,我還不答應呢,這樣是火坑,不能跳,就算是找個小戶人家的,兩口子安安穩穩長相廝守一輩子才好,做什麼要跟別的女人爭搶……”
襲人娘嘆道:“你這孩子口沒遮攔的,以後……可未必會如這老爺一般有錢有勢了。”
花惜哼道:“錢不用太多,夠花就成,我也自會努力的,總不會叫晴雯喝西北風去……”
襲人娘就笑,說道:“你這丫頭真是越發……”
娘兒兩個正說著,卻聽得外面有人咳嗽一聲,說道:“咳咳……妹妹,娘,有貴客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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