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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抿嘴笑道:“你這話說的真是見外,以後快別這麼說了,我聽了傷心,只以為是你故意疏遠了。”花惜說道:“便聽二奶奶的。”
花惜又問了些黛玉近來身子如何之類,黛玉一一說了,兩個說了會子家常,鴛鴦在旁,見黛玉抬眼示意,就點點頭,出外去了,屋內再無別人,一時無聲。
花惜望著黛玉,隱約也猜到她要說什麼,忽地十分緊張。
第九十八章 姻緣
黛玉沉吟片刻,才又說道:“其實不瞞你說,今日請你過來,是有件事qíng,想要問問你的意思。”花惜心中忐忑,問道:“不知是何事?”黛玉說道:“當初我跟二爺未曾成親之前,多有承蒙你的照料,你可算是這府里最懂我的一個了,那時候你說的金玉良言,我字字都記得,我能跟二爺有今日,眾人雖然不知,我跟二爺時常回想起來,卻都明白,虧得有你。”
花惜忙道:“這個卻是言重了。”黛玉搖頭說道:“言重不言重的,我心中清楚。我當你是個知己,如今,便也開門見山同你說話……”
花惜說道:“姑娘有話便直說就是了,我只聽著。”黛玉說道:“若是我還沒成親,自是不能說的,幸好如今已經成了親,少了許多忌諱,我是想給你說親來的。”
花惜見果然是說這個,忍不住又有些臉熱,就說道:“姑娘……怎地有閒心說這個呢?”
黛玉說道:“不是有閒心,我要給你說的,不是別人。”
花惜低了頭,心怦怦亂跳,問道:“那……不知是何人?”
黛玉望著她,慢慢說道:“說來你別驚,……正是我父親。”
花惜聽得黛玉這話,心頭砰然亂跳,不知為何,羞得幾乎就奪路而逃,因此紅著臉低著頭,不能言語,手亂亂地揪著裙角。
黛玉見她羞眉臊眼的不能說話,心中就明白幾分。黛玉原本就是個“心比比gān多一竅”之人,於“qíng”字之上更是極敏感聰靈的一個人,在這種兒女qíng長之上,自是最jīng靈不過的,花惜若是聽了後大驚失色的話,那這件事還有些為難,然而是這樣羞羞之態……黛玉便笑道:“我的好小姑媽,你覺得如何?”
花惜紅了臉,看一眼黛玉,說道:“二奶奶總是調笑我……”
黛玉抿嘴一笑,才又說道:“其他事猶可以調笑,只是我父親這件事上,我是極為上心的。不瞞你說,起初我也沒想到你……只是我疼惜父親孤苦,因此屢屢勸他,他只是沒個合意的人,前回子說起來,父親才隱約透了信出來……我聽是你,也是極驚訝的,可是細細想想,卻又覺得無不可,你看,如今你是我們的小姑媽,跟我母親卻是差不多的輩分,且你又是個知根知底的,我是最明白你的,是別人也還罷了,是你,我也去了一樁心事。因此我起初還驚愕,後來細細想了想,反而覺得父親所說的極對,真真非你不可,你也放心,若是入了我家,自不會委屈了你,自我母親去後,父親更無再娶妻納妾之心,因此當時也把姬妾都遣散了,如今難得他對你也有意,你若是進了門,自然就是正房奶奶了。”
花惜頗為臉熱,說道:“姑娘……我……”剛要說些推辭的話,卻想到鴛鴦在外頭時候所說,於是yù言又止。
黛玉覷著她,柔聲說道:“我的心意便是如此,小姑媽,究竟是成不成?我只問你這一句話。”
花惜恍恍惚惚出了榮國府,上了馬車,一路回家內,晴雯茜雪兩個正忙著,見花惜回來,慌忙拋了手中活計迎上來,問道:“這樣快就回來了?沒別的事麼?”花惜說道:“沒……”就低了頭,抿著嘴笑一笑。
晴雯打量著她,說道:“有些不對。”花惜說道:“哪裡不對?”晴雯說道:“你心裡有事,是何事?”花惜說道:“少胡亂說了。無事。”晴雯說道:“定然有事,眉間還帶幾分chūn-色呢。”
花惜笑道:“定然是哥哥近來出外,許多日子不回家了沒人管你,你又輕狂起來了。”晴雯見她拿花自芳說事,就羞而不語了。
兩日之後,花自芳自外頭回來。林家便上門提親,襲人娘跟花自芳自然大驚,茜雪都驚的不知所以,獨晴雯早就知道,襲人娘跟花自芳兩個慌慌張張去問花惜,花惜仍不肯說,晴雯見狀,就說道:“還問什麼,自是願意了。”
花自芳這才放心,出了好大會兒神,才歡天喜地過去答應,裡頭襲人娘雙手合什,望天念阿彌陀佛,又急忙去燒香謝神。
裡頭這邊,晴雯就笑花惜,茜雪問道:“林大人不是昔日的林姑老爺麼?”晴雯笑道:“可不是麼?偏我們這位姑娘有福,大概是老太太慧眼一看,知道她有奶奶命,故而趕緊地就認了gān女兒了!”
茜雪急忙恭喜花惜,花惜紅著臉,又啐晴雯說道:“去你的,什麼時候學的油嘴滑舌的!”
花惜大事便定下來。如此又過三月,外頭科考放榜,賈府特意派人來報喜信兒,原來賈寶玉中了新科第三名,實在無比榮耀,賈府上下,一時大喜。
不一日,林黛玉臨盆,產下一名粉妝玉琢的麟兒,母子平安,真真算是雙喜臨門。
花惜得知消息,不免又上門恭喜。進了屋內,見黛玉雖產後虛弱,jīng神卻尚好,周遭又伺候的無微不至,正是“人逢喜事jīng神慡”,黛玉歪在炕上,見花惜逗弄小兒,便笑說道:“小姑媽,你的事卻也不能再拖了,及早成親了才是,也許我便有個弟弟妹妹了。”
花惜頓時又是臉紅,剛要說話,外面有人說林如海來探黛玉,花惜一驚之下,正想退避,卻被身邊兒的鴛鴦拉住,此刻林如海進門來,花惜起身站著,林如海看她一眼,笑意如舊,便點了點頭。花惜本不想看他,偏偏四目相對,望著他的臉,只覺他似乎清瘦許多,心中一怔。
林如海說了幾句,見黛玉jīng神尚好,小兒也健康,才放了心。花惜同鴛鴦拉扯兩下,悄悄就出到外面,鴛鴦出來說道:“你縱然要走,也要叫我去找人備車呀。”花惜只好站著,不料片刻,林如海也出來。
兩個面面相覷站著,花惜就行禮,說道:“見過大人……”林如海說道:“花惜姑娘,別來無恙?”花惜猶豫著說道:“還好……只是大人似乎清減了。”林如海淡淡說道:“前些日子病了一場。”
花惜驚了驚,說道:“好端端地怎麼病了?”林如海微微一笑,便看花惜,卻不回答。
花惜怔怔地,便轉開頭去,想了半晌,吶吶說道:“大人要保重身體呀。”林如海說道:“多謝,有心了……”
花惜轉頭看他一眼,低頭想了想,說道:“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大人可否為我分解。”林如海說道:“請講。”
花惜想了想,問道:“敢問大人,弱水三千,因何而取一瓢飲?”林如海一怔,雙眼眯了眯,便說道:“只怕是qíng有獨鍾,亦或者夙世因緣。”
花惜問道:“因此而舍了萬紫千紅,使得麼?”林如海說道:“心如古井,只照日月,哪裡有什麼萬紫千紅?”
花惜轉念一想,終於又問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大人覺得這話如何?”
林如海凝眸細思,而後說道:“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chūn,不知姑娘以為這又如何如何?”
兩個你來我往,各打機鋒。雖然是簡簡單單三言兩語,心中卻已經明白對方意思,彼此相看,各自一笑。
此刻鴛鴦進門來,見兩人對面站著,略一怔,才說道:“姑老爺也要走麼?”如海說道:“正是,正要相送花惜姑娘出去。”鴛鴦笑道:“這便好了,方才我回來,璉二奶奶的丫鬟見了我,叫我把上回借了的玉盤子找找打發人送過去,有姑老爺代勞送姑娘,我也放心了。”
花惜瞪鴛鴦一眼,裡頭黛玉正叫道:“鴛鴦回來了?快進來。”鴛鴦說道:“二奶奶叫我……”笑眯眯進去了。
這邊如海便送著花惜出門,一路到了外頭,花惜不敢東張西望,如海也不做聲,短短的一段路,好似走了極漫長的一個世紀。
花惜垂頭,看著旁邊如海微微搖曳的袍擺,腰間垂著的一枚漢白玉,旁邊結著的如意結,他一手負後,一手在前握在腰間,花惜偷眼相看,見他手指纖直如玉,不由地看得出神。
花惜一個出神,腳下不留心便碰到石塊兒,向前一栽,旁邊如海伸手及時一撈,將花惜扶住,半抱懷中,花惜不由窒息,如海說道:“要留神。”微微笑笑,將花惜扶起來。
三月之後,林如海一頂花轎,眾人chuīchuī打打,熱熱鬧鬧而來,將花家的小姐,榮國府老太君的義女迎進了府中,立為填房夫人。
當夜,花惜坐在那錦繡堆里,頭頂著紅布蓋頭,一時之間,如同夢幻一般。外頭兀自鼓樂聲響,很是喧鬧。不知過了多久,門一聲響,有人進來,花惜心頭很是緊張,用力捏住裙角,不敢動彈。
那人到了跟前,挑了紅蓋頭撇到一邊,兩邊兒上的喜娘說了些吉利話,便退了出去,花惜這才抬眼相看,見面前之人雋美俊秀,斯文儒雅,從此之後就是自己的“老公”了,當初剛穿越過來之時,哪裡會想到竟然會有這樣一天?
簡直仿佛一夢。
林如海緩緩坐在花惜對面,輕聲叫道:“夫人。”聲音柔qíng似水,叫的花惜心頭一跳,便又看向如海,林如海伸手過來,輕輕抬著她下巴,仔細打量,花惜微微轉頭,避了開去,聽如海說道:“此刻還要同我害羞麼?”
花惜無地自容,忽地又有一種想逃的衝動,如海卻似明白她的心意,伸手將她的手捉住,握在手心裡,問道:“在想什麼?”
花惜頓了頓,便說道:“大人……”如海說道:“還叫我這個?”花惜無奈,說道:“不然叫什麼?”如海說道:“喚我名字,或者叫……夫君。”他的聲音煞是親昵,花惜渾身發熱,臉皮發紅,嘴唇動了動,卻仍叫不出聲,百般無奈之下,說道:“我才不要,叫你大人比較好些。”
如海大笑,說道:“隨你歡喜就是了。”花惜見他笑起來,便也放鬆了些,說道:“我起初見你,倒覺得你親切可憐,心頭叫你……大叔來的。”
如海挑眉,說道:“為何親切,為何可憐?大叔……嗯,我也喜歡。”花惜紅著臉,說道:“你當時病著,瘦的可憐。”如海點頭,說道:“你可知,我為何喜歡你麼?”花惜望他,說道:“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