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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酒樓里衝出來的男女老少個個抬頭望天。
「哐當!」——牌匾掉下來了,正面朝下。
某路邊屠夫激情下註:「火神!一定是火神!十斤豬肉!」
某懼內魯大哥不屑一顧:「水神!不是水神我把西瓜皮倒扣在腦袋環城果奔!」
某漂亮姑娘輕蔑一聲:「粗鄙,誰不知道神界傳說四季女神花小肆最容易欺負,這匾額肯定是四季女神家的,我出十斤瓜子!」
「我覺得都不是。」剛剛提問的垂髫小姑娘躲在大人的懷裡輕聲道,「一根糖葫蘆。」
由於本地為神仙打架,凡人必遭殃之地,故發明了一種名叫「街頭賭神」的遊戲,賭注不限,江南有錢。
漂亮姑娘哼了聲,轉頭笑盈盈地去看小白爺,「那不如白恩公,你來掐指算一算,這是哪位神仙的寶貝?」
「誒?人呢!」漂亮姑娘瞪圓杏眼,明明剛剛還在的!
大風吹得人一陣哆嗦,定眼一瞧,地上除了一灘天降積水,哪裡還有什么小白爺。
「娘子,那個,我們好像輸了耶。」懼內的魯大哥扯了扯自家娘子的衣袖,指著被翻過來的匾額,手指顫抖,「是,是碧霄宮的雪珩仙子。」
男子此話一出,眾人一致往後退了半米遠,躬身齊念,「南無阿彌陀佛。」
在人間,這四季女神花小肆是最溫柔最受歡迎的神,香火最旺。居於其二的便是這雪珩仙子,因為此仙雖稱作「仙」,卻位列上神之位,實力著實了得。但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這神脾氣大,比火神脾氣都大,陰晴不定的,實在得罪不得。於是乎,眾人只得抬著牌匾,交予官府,一定得挑個好地段修一仙子廟!當然,江南一帶是火神的場子,萬萬也不能因為修「仙子廟」得罪了火神。
不過,如果這是月老殿的牌匾砸下來,大夥就沒這麼上心了,畢竟月老因為砍斷姻緣樹,已經被關進天牢了。天下的姻緣現在靠著四大主神之一的月神在管,月老不過是一個在人間沒有半畝廟祠的廢神。
唉,神仙間這些彎彎道道,他們凡人也要記得清清楚楚。做人可真難。不過,得罪雪珩仙子的人,現在一定是難上加難。
……
江南好風景,塞北卻是梨花落盡月又西。延綿起伏的陰山被雲霧環繞著,在朦朧的月色下,顯得巍峨肅穆。
夜梟「磔磔」地在林間尖叫了幾聲,垂頭看到陰暗草垛處,發著紅焰和藍焰的異瞳時,立即噤了聲,迅速扇動著翅膀往更加隱蔽的枝頭飛去,似乎怕成為這個「人」的獵物。
「嘖,你怎麼總這麼欺負小動物。」少年的聲音十分清冽,等他舉起燈籠照著草垛上的小狐狸時,才看清他的面容,竟是白日在留仙樓的那個白面說書人。
草垛上的小狐狸一身雪白,瞧著有些像那會通天之術的天狐。只不過,與一般的天狐又多有區別,她額間的發色殷紅勝血,一雙靈動的眸子竟是紅藍異瞳。
「像你這樣的神獸我也欺負不了啊。」小狐狸開口慵懶地回道,鬆開了爪下那隻灰色的野兔。
小白爺,白面說書人,神獸白澤無奈地笑了聲,打著燈籠往後退了一步,「別鬧了。」
草垛上的小狐狸像嬰兒般「呦呦」地叫了兩聲,瞬間收起尾巴,在轉眼間化形為人,一雙長腿半遮未遮地暴露在空氣中,眼波流轉間,瞳孔已變成了正常的棕黑色,盛著月光疏朗的清輝,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廟裡的仙子。
「嘶,這陰山莫不是得罪了四季女神,怎的比我雪山之巔還冷。」小狐狸一下子蹦躂起來,搓了搓手臂往不遠處亮著光的小木屋走去,回頭輕聲詢問,謹慎地有些可愛,「白澤哥哥,那位月老仙子醒了沒有?我現在總能進去看看她了吧。」
白澤踱步到小狐狸前面去,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跑出一把摺扇,神色一凜,高聲吼道,「大膽天狐印兒!」
某天狐印兒心頭一驚,看著這人在寒風裡搖著扇子,咬唇掩面,泫然啜泣,「白澤大人,小狐知錯,然而印兒上碧霄宮,偷仙靈芝,乃為治恩人西霧之頭疾,未曾想碧霄宮主人雪珩仙子實在是冰冷無情至極,竟使用神器靈蛇鞭,欲取我狐命,小狐實屬無奈,體內寒魄珠自動護主,我也控住不住啊!哪想兩靈器相撞,把那天牢炸了,小狐見色起意,瞧那天牢中的月老仙子姿色甚佳,一個衝動將其帶下人界,實在是罪過罪過!」
「白澤大人,小狐印兒沒爹沒娘,實無可牽連之徒,又遭本族排擠,您若想株連,我倒不介意。」小狐狸印兒抬頭瞄了眼白澤那扇子,一面白紙還差兩列才記錄好,便又繼續道,「小狐印兒實在不想死,願意聽從白澤大人差遣,印兒保證棄惡從善改邪歸正迷途知返洗心革面。白澤大人,浪子回頭金不換啊!」
「行了,趕緊閉嘴吧。」白澤瞧這摺扇記錄滿,趕緊出聲制止了面前這小狐狸,生怕她再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他是神獸白澤,通萬物之情,曉天下萬物狀貌,兩角辨真偽,一紙摺扇記千秋。當然,通常都是別人打不過他,才將事情告訴他。
「白澤哥哥,那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那人了吧。」印兒嘆了口氣道。神獸一族什麼時候也學著人間的規矩,搞了個「史官」,可事實上,千秋扇上所記載事情的真與偽只有白澤和事情的主人公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