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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火麒麟驅逐不周山與瀛洲門下弟子時,她可是就在現場。她知道,眼前這人是沒有閒工夫聽誰對誰錯的。
千晛冷著眼看了一圈沉默不語的眾人,最後把目光落在霍雲煥身上:「雖是如此,然赤水霍雲煥在切磋仙法過程中險害人性命,我罰你于禁閉室思過六天,可有怨言?」
「六天?」霍雁書看著一臉得意高興的昭瑤,極不情願地跑上前去看著千晛,「麒麟大人,六天?」
千晛背過身去,沉默不語。
霍雲煥抬手拉了拉霍雁書,示意她噤聲,轉而抬頭恭敬地道:「赤水霍雲煥認罰。」
「你且自行去找白澤領罰。」千晛說完,便欲離開。
「麒麟大人。」天安坐在地上愣了半天,見千晛要走,立即爬起來拉住對方,「麒麟大人,這不公平。」
千晛立在原地,沒有偏頭去看她。
天安也不知道她這一拉會讓所有人都轉頭看她,可她就是有些心裡話想說出來:「麒麟大人,這不公平,祁蘭只不過是先收手罷了,她也想置霍大哥於死地的。況且,整件事,明明是招搖山想挑頭的。」
千晛蹙起眉尖,偏頭望著天安:「你待如何?」
天安被千晛冷冽的眼神一望,手中的勁兒立即減了幾分:「我……沒想如何,就是,你不覺得你剛剛有點不公平嗎?」
天安見千晛眉頭鎖得更深,立即又道:「我,沒說你是個喜歡不公平的人,就是覺得剛剛的處置有點不公平,因為你是火麒麟,你掌規矩,他們肯定不敢公然反抗你的。」
「鬆手。」四周細碎的交談生令千晛更加不悅。
天安立即緊張地把手縮回來。她有點怕這個人的。
可是,見千晛要走,她還是忍不住又出聲道:「你剛剛偏袒招搖山。」
這句話,頗有幾分不服輸、不滿意與委屈。
千晛邁出的腳步忽地頓住。若細瞧,便可發現她面上的表情頗有幾分複雜,似乎有幾分惱怒,又有幾分恨鐵不成鋼。可轉頭時,她的表情還是淡漠到極致。她盯著天安攥在手裡的書,眯了眯眼,沉聲道:「未經允許,不得將無涯閣的藏書私自帶出。」
「自行去找白澤領罰,三百遍。」
千晛盯著天安的眼睛,警告她不要再開口了:「當然,你也可以選擇離開。」
六天內三百遍,不就等於變相禁足嗎!
她難道是照著麒麟大人不開心的東西長大的嗎,天安回頭望了眼站在一旁看著她的霍雁書和霍雲煥,頗有幾分煩躁。
須彌山在此番糾紛後,終於徹底平靜下來。規矩必須遵守,不要肆意挑釁。各路仙門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不要惹是生非,否則,都沒好果子吃。
而天安,跟大家都不一樣。她正一臉愁容地坐在書案前,嚮往著窗外逐漸濃重的夜色。心思狠絕如火麒麟這廝,不僅要她抄文字,還要她將古籍上奇花異獸的圖也繪製下來。她謄抄了一下午,手已經酸得不行。手酸也就算了,關鍵是很困啊,困著困著就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睡覺,然後墨漬就會糊她一臉,而之前謄抄文字的自然而然地作廢了。
千晛乘著月色回明月樓時,看到的正是趴在書案上昏睡得狐狸尾巴都露出來的天安。她的眼角一下子垮下來,白日酣睡,隨意丟棄紙張,兩條罪狀。
天安正做著夢,夢到自己在聽風眠特別大聲地教訓火麒麟,讓她別板著臉,對人發自內心地客氣點。夢裡的千晛連連點頭,稱尊者教訓的是。天安夢著夢著就樂出聲來,然而還沒樂完,她就「啊」的一聲尖叫著跳起來:「什麼東西啊!快鬆口鬆口!」
她一邊晃著她的狐狸尾巴,一邊痛得眼淚直流:「你這隻死王八,給我鬆口!」
沒錯,一隻千年大王八正死死地咬著她漂亮的狐狸尾巴不鬆口。
坐在另一處書案前的千晛一臉冷漠地抬起頭望了眼痛得跳腳的天安,捏著狼毫墨筆的手輕輕頓了頓,最後低頭在書冊子上寫了個「呵」。
人身和狐狸尾巴之間極不協調,天安一偏頭,狐狸尾巴就不小心地翹起來,將書案上的墨紙噼里啪啦地掃落一地。墨汁濺在尾巴上,雪白的狐尾立即變成了黑色的「狼尾」。
「麒麟大人。」
天安其實一睜眼便瞧見了坐在不遠處的千晛,但見對方巋然不動,她大致也猜到了自己為什麼被咬。
然而她可憐兮兮的樣子並沒有引起某位大人的同情。
天安吃痛不已,當場幻化成天狐,回頭要咬那隻王八,千年王八見一隻比它大數倍的狐狸,瞬間鬆了口。
天安瞪著漂亮的狐狸眼,十分難受地舔了舔自己的尾巴,然後轉頭便齜出尖牙,大有一種要把這千年王八的腦袋咬下來的氣勢。
千年王八嚇得趕緊把頭一縮,天安見狀,不禁樂得哼了一聲。然而下一秒,她就見千年王八的身體瞬間擴大,直往屋頂上衝去。
王八沒有叫聲,可它剛一張開黏糊糊的大口,天安就嚇得瞬間縮小成了一個雪團,「呦呦呦」地直往千晛身邊奔去。
千晛可沒想到這一隻王八和一隻狐狸會把屋子弄得這樣亂。她皺起眉,正準備叫王八收手,便見一團雪球順著她的肩膀摔進了她的懷裡。
圓圓的狐狸眼忽閃忽閃地瞪著還沒反應過來的千晛,天安覺得自己這回真是死到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