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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裡用得瞧,他隔著袋子就能摸出點東西來:「不用不用,您慢走您慢走。」
馬車夫點了點頭,便按著地圖的方向朝西涼王城奔去。她十分慶幸,西涼與古殷不一樣,城與城之間無需第二次盤查,只要進了城,她便可暢通無阻。
「老闆,這姑娘是不是傻啊。」其他車夫夥計瞧著袋子裡的玉嘟囔了幾句,「看樣子是個敗落的官家,興許是傳家寶呢,傳家寶都送,不知道來這西涼幹什麼,我們巴不得早點回去。」
「你們懂什麼,興許人家是有相好的在……」仲老闆捏著玉,瞧著玉身底下的字,瞪圓了眼睛。他慌忙把玉裝進袋子裡,仔細揣進懷裡。
「怎麼了啊,老闆?這玉怎麼了?」夥計問道。
仲老闆:「媽的質地不純,我回去就把它給典當了!」
夥計笑笑:「那老闆,咱趕路吧。」
仲老闆搖頭:「不趕了吧,累了這麼久,咱就在這邊歇歇,也不用朝其他地方去了,咱們這次就在這戍關城內賣,這一處的達官貴人也多。」
夥計搞不明白為什麼,但見自家老闆堅持,也就聽他的話,包了間客棧住下。
仲老闆踮著腳望著已經跑不見蹤影的人,焦急萬分。他懷裡那塊可不是什麼普通的羊脂玉,那塊玉的底下刻了四個字——古殷元年。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他這個好玉的人是知道的。
那是舉世無雙的公主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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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人間確實在往虐的方向發展,不要害怕沒那麼虐的
第103章 高山崔嵬(三)
天安騎著馬跑了一個晚上, 終於在翌日卯時抵達了西涼王城之外。西涼的國土範圍比古殷小得多, 氣候炎熱惡劣, 很大一片地方是荒漠,因此人口與城池分布得都很集中。
天安扯住韁繩, 抹了把額上的汗珠,望著敞開的城門與挑著擔子進城的老人,心中十分奇怪。怎麼這進城出城的都沒一個年輕人。念及此,她不由得想起昨日傍晚在客棧給馬餵食時聽到的事, 他們說「西涼王城已經不再是原先的西涼王城了」。
這句話聽著十分奇怪, 天安本想上前問個明白,那群人便一個摻著一個大大咧咧地離開了。他們走時還在邊笑邊調侃:「不管你是哪來的, 只要你是年輕人,男的,會訓蛇, 千萬不要去西涼王城, 女的, 陰曆陰時生, 也不要去西涼王城」。
眼前這進進出出的老人家,難道那群酒瘋子說得是真的?陰曆陰時……天安皺起眉來, 她是陽曆陽時所生,但是老師, 是陰曆陰時。難不成這事與老師有關係。
天安一想, 心中更加著急, 忙不迭地拽緊馬繩, 趕著馬進城。身下的白色駿馬揚起前蹄,「吁吁」地叫了兩聲,天安喊了一聲「駕」,正要往城內去,卻聽到城內傳出一陣驚慌的馬鳴聲。
身下的駿馬立即失了方向地狂奔起來。
城外的老人聽著此起彼伏的馬鳴聲,嚇得丟了擔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天安死死地拽著馬繩,牽著馬頭,夾著馬腹:「吁!停下來,停下!」
馬兒卻仿佛受到了驚嚇,半點不聽天安使喚,直朝人多的地方壓過去。天安猶豫地抽出靴中的短匕,欲下馬收拾這已經發瘋的東西,卻不想與此同時,城內尖叫著衝出來一匹接一匹發瘋的馬,馬上都坐著人。
馬聲尖鳴,一個失蹄,天安便從馬背上栽下來。這種事初學馬術時常有發生,所以並不會讓她受傷,但下一秒,她又驚慌不已地從地上彈起來,只見地上豎立著一條又一條長著兩對翅膀的鳴蛇。
天安當即瞪圓了眼睛,可哪想這蛇並不傷人,而是發了瘋的朝馬腿子纏去,只一落口,一匹接一匹地馬便發瘋似的把背上之人摔倒地上。
一時間,群馬群蛇交織亂舞,逼得地上的人爬起來,背靠背地緊緊地坐在一起。不過,驚魂未定,又有兇徒執長矛,整整齊齊地包圍了過來。
「把這些反徒統統給我帶回去!」騎著棕紅色汗血寶馬從城內走出來的將軍凶神惡煞地瞪著被圍了一圈的人,佞笑道,「還敢跑?我讓你們看看跑的人的下場!帶走!」
天安當即被兩個士兵反扣起雙手。
她抬手正準備將這兩個士兵摔倒,突然聽到城牆上傳來一陣陰惻寒冷的笑聲,她循著聲音一望,立馬打消了反攻的念頭。
城樓上的那位,不是凡人,是妖蛇。
眼下之局,是毫無勝算的。
天安皺著眉頭,挨了身後兩個士兵的一腳,與其他人逃出來的年輕男人與女人一起,被押著往城內走。
她不知道接下來等待她的是什麼,所有的一切,只能見機行事了,她可不能讓自己栽在這裡。
一行男女總共六十人,男的用繩子綁了一列,女的用繩子綁了一列,由官兵牽著,走在西涼王城的集市上。
由於匆忙,天安並未卸下一身的行頭,加上她並不矮小,因此倒站在了男人那列倒數第二的位置。
她跟那些人一樣,把腦袋低著,但是她的眼睛與耳朵卻並沒有因此懈怠下來。
她瞥見西涼王城內的百姓身上穿的都是最差一等的粗葛布,幾乎所有小孩子腳上穿的都是裂了口的爛鞋子。這種現象讓她覺得驚奇,古殷氣候地形眾多,故殷都富裕、江南一片也富裕,但西涼不一樣,這樣單一的氣候地形下,王城的百姓居然要比其他城池的百姓要窮得多,無論怎麼看,這都是有問題的。她在有關西域各部落的記載中看到過,西涼是西域眾部落中最富有的,西涼人尊崇皇室、熱情好客、鄰里友善,但眼下看來,如那群酒瘋子所說「西涼王城早已不是昔日的西涼王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