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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兒啞口,心中吐血,孺子不可教也!
千晛看著印兒沉默不語地爬上岸,開口道:「你,腳受傷。」
印兒揉著眉心:「我腳沒什麼事,脖子也沒什麼事,我去給你拿衣服,以後別讓人看見你這樣穿。」
千晛低頭看了眼侍女幫她挑的紗裙,淺白色的,沉眉道:「為何?難看?」
印兒咬著下唇,因為太他仙女的好看了!
「對,難看,我們人間都不喜歡這樣穿衣服。」印兒正經地開口,「千晛姐姐,你了解人間太少了,有空我教教你,像你這樣的月老,不深入了解一下夫妻生活,遲早得牽錯紅線。」
千晛看著印兒濕漉漉的一身瀟灑地走出去,將信將疑地點頭。
所以穿衣服和送子之間又有什麼聯繫呢?
千晛嘆氣,她實在不懂印兒。
作者有話要說:兩人說話從來不在一個頻道上
第18章 虎有陸岐(五)
印兒向侍女們要了一套新衣服,據說是一位有著「人間織女」美譽的繡娘縫製的。仍舊是如火如荼的紅色,只不過上面沒敢繡飛禽走獸的圖騰,只是刺了幾朵盛開的並蒂蓮。
荷花。印兒指尖停在那光滑的絲質綢緞上,似是想到了什麼,唇角不自覺地向上翹。直到侍女催促她,她才慌忙將衣物遞還:「你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她不喜歡很多人靠在一塊兒,興許會生氣的。」
印兒提醒她們。
瞧見其中一個侍女捧著衣物進去,印兒才踱步至中庭。方才在藥池裡浸泡片刻,她這雙腿竟然恢復得差不多了,不知道狐水迎是用的什麼法子。
中庭此刻安靜得很,連梧桐樹上棲著的夏蟬都未鳴叫。雖然接二連三發生了挺多事情,坐在樹下的印兒卻覺得此刻難得的安寧,或許是因為剛剛與人無意間的玩笑,讓緊繃著的弦鬆弛下來。
印兒偏頭看到蹦噠到綠葉上,啃食葉片的螞蚱,才忽然想起一件之前未完成的事。
幸好從書上撕下來的講述「火麒麟」的這頁紙,被她裝在施了法的香囊里,才不至於被藥水浸濕。
火麒麟。
印兒心裡默念這三個字,盯著蒲樹林撰寫於紙張上的內容:火麒麟,創世神上放之徒,順應天地而生,與天同壽,與地同齊。性乖張跋扈,驕縱恣意。非須彌山不棲,非三千蓮池露不飲。雖為祥瑞富貴盛世太平之兆,然生人勿近。
口味刁鑽、生人勿近,印兒想,千晛姐姐很多時候也是這個樣子。不過,乖張跋扈,驕縱恣意,可是與千晛姐姐一點兒邊兒都沾不到。
不知道為何,明明知道兩者並不瓜葛,印兒卻止不住地將兩者往一處靠攏。
接下來的文字就寫得有些艱深晦澀,那人間老百姓同她一樣,哪裡愛看?果不其然,待她翻至背面,便呈現了一副火麒麟於蓮池飲水的黑白工筆圖。
不過倒不是簡單的蓮池水,印兒看著撰書人的批註:所謂三千蓮池露,是指蓮花花瓣上每日寅時所結之露珠,須彌山上蓮池裡的蓮花都是有靈氣的,她們會自動一個接一個地將露珠送至蓮池邊上的竹片上,再由竹片將露水一滴一滴地傾於竹筒中。共三千滴蓮露,一滴不能少。
蒲樹林:所以你說這火麒麟驕縱不驕縱!也只有須彌山那種花花草草隨隨便便都能成精的地方,才有人伺候她!
印兒沒見過火麒麟,現下倒是能從文字間勾勒出火麒麟的樣子。不過,她可沒覺得火麒麟驕縱,須彌山是創世神所居之地,本就天地靈氣備至,沒準對火麒麟來說,什麼三千蓮池露,都是最簡單不過的東西。
只可惜,創世神神隕,須彌山也跟著化為無形,世間再無此種聖地。火麒麟就算不消失,這天地間恐怕也無她歡喜的容身之所。
「印兒姑娘,千姑娘收拾好了。」侍女走至跟前來,印兒才恍然回過神,急忙把紙張捏成一團塞進袖子裡,抬頭望去,「人呢,沒出來?」
她一低頭,又瞧見侍女緋紅的臉頰,頗為納悶:「那個,你怎麼了?」
侍女卷著袖口,神情頗為複雜,眼神怯怯地望著印兒:「那個,印姑娘,千姑娘方才問我,人間有畫本子是描寫夫妻之間怎樣生孩子的嗎?於何處可買?印兒姑娘總是說送她話本子,可,總是沒有送。」
「這個,」印兒一偏頭,瞧見從屋裡走出來的人,紅衣裊裊,眼神澄澈,心中罪惡感陡升,於是掩耳盜鈴般假咳了一聲,「是在討論送子,你沒回答她吧。」
侍女將信將疑地點頭。
印兒低頭盛讚:「姑娘真是冰雪聰明。」
這件事結束後,她一定買!
侍女被人含情脈脈地盯著,臉色更加炫如晚霞。
千晛站在不遠處,見印兒與人額頭相抵,不知道在說著什麼惹人開心的話,竟逗得對方那般開懷。連自己都未察覺地,不悅地蹙起眉尖。
「印兒。」千晛出聲,一臉淡漠地喚道,「陸岐呢?」
印兒這才反應過來,匆匆行至千晛身側,卻見人冷淡地往邊上站了點,全然不似剛剛在水裡那副可愛的樣子,不過念及千晛平時本就是此種性格,只有心懷歉意時才會多開口說話,她便不覺得有什麼,大大咧咧地挨過去:「剛才柳夢說陸岐在西邊的廂房裡,夫人在醫治他。」
「柳夢就是之前站在夫人身後的一個侍女。」印兒繼續道,「不過,她說陸岐還在醫治,讓這個送衣物的姑娘領我們去別院休息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