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老鴇張著嘴,瞧著那紅衣「千公子」縮在白衣公子的身後,頓時了悟,滿臉堆笑,「懂,懂,姑娘們,陪著剩下的就行了,莫去招惹那千公子。」
正常人家的公子誰會躲在另一個公子的身後來逛這種風花雪月之地,想來是名小倌,這般出塵如玉的小倌,她老鴇也是頭回見。
醉香樓里的鐘鼓忽然「摐摐」響了三聲。樓外皎月當空,時辰竟已轉至人定時分。
老鴇聞聲,立馬朝花欄下望去,片刻,回身笑道,「幾位公子,花魁大選要開場了,不若去樓下瞧瞧?」
印兒點頭,正準備扶著千晛,哪想對方輕撣衣袍,看也沒看她一眼,轉頭雲淡風輕地下樓。
「……」剛剛你還蹭我袖子呢!
無奈,印兒緊跟下樓,萬花叢中過,完全忘了她們是一行七個人進來的。
狗妹三人是小廝打扮,原本沒姑娘招惹她們,是相當清閒的,然而……並不是。陸慫岐卡在她們三人中間,緊緊拽著她們三人,快要哭出來,「狗妹,狗妹,幫我,我害怕。」
「……」狗妹三人包括憐月無語望青天,陸哥哥,你來之前可是一臉從容淡定。
至於雞老闆,左紅枝右綠翹,怎麼看都像是老恩客。
印兒跟在老鴇後面,與千晛一同坐進了一間乾淨整潔的雅間,圓木桌上陳列著一排做工精細的飛花牌子,上面刻著人名。印兒撩袍就坐後,方才發現後面那幾人不見了,門口站著的變成了身著相同紫色衣裙的姑娘。
「兩位公子,便於此處安心坐著,待會兒這花魁大選就開始了,您們雅間裡這些人的票才算實打實的。」老鴇邊說邊指著對面,印兒循著手勢望去,原來這一圈都是一模一樣的雅間,不知道那裡面坐得又是些什麼人。興許是各方權貴,不便在這種場所露面。
「不知道兩位公子中意哪位姑娘呢?」老鴇笑盈盈地指著桌上那幾塊牌子,「這凝香姑娘,琴棋書畫無所不能,一支《驚鴻照影》名動燕北。這重煙姑娘,嗓如六月江南雨,絲絲扣扣亂人心懷。」老鴇頓了頓,又道,「至於這最後一位玉安姑娘嘛,她有一絕技,聞香識美人。」
聞香識美人,那可不正好。
醉花樓里的鐘聲又敲了三下,樓下人聲鼎沸,似乎在嚷嚷這花魁大選怎得還不開始。
老鴇起身,招了一位姑娘上前來,對著印兒和千晛笑道,「兩位公子,這位是紫楠姑娘,若有需要,吩咐她便是了。」
印兒偏頭掃了幾眼,卻指著後邊那一排姑娘,搖著扇子,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她們留下來,這位,我不喜歡。」她說著,眯著眼望向剛剛被換作「紫楠」的丫頭,柳葉杏眼,身材窈窕,其實是個漂亮姑娘。
「你,」紫楠面露不悅,正欲發作,便被老鴇拉到身後去。老鴇點頭又招了招手,「順公子的意,那你們三個便留下來伺候二位公子,莫給我惹事。」
「是。」身後三個漂亮丫頭齊聲嬌滴滴地道。
印兒滿意地點頭,將一錠金子置於桌面,挑眉笑道,「有勞。」
老鴇咧著嘴接過金子,「公子客氣,奴家有事要忙,便先出去一下,望您玩得盡興。」
印兒瞧著老鴇和那叫紫楠的姑娘推開雅間的門出去,才總算歇了口氣。那老鴇瞧著見錢眼開,攀權附貴的模樣,實際上可不是什麼好惹的貨色。她方才腰間別著的那枚玉佩,是她當年遊歷人間時,一位友人相送,而那位友人,可不是普通老百姓有機會瞧上的。
千晛的注意力卻一直在那離去的叫做「紫楠」的姑娘身上,見她被印兒吩咐離去,便往邊上靠了點,主動開口道,「不是這隻狐狸。」
狐狸?印兒一臉茫然地看著千晛,什麼狐狸,在說她嗎?
千晛看著印兒驚訝的表情,指著剛剛離去的人,一臉淡定地開口道,「紫楠,狐妖,與你相似,你不知?」
印兒咬著唇搖頭,一般情況下誰會耗費靈力去探陌生人是個什麼身份呢,剛剛她只不過是出於警惕,不想要旁人留下來監視她們罷了。沒料到竟然是只狐妖。
只是這醉花樓里怎麼會有狐妖呢?她們一向孤傲專情,一生追求良人,總不至於到此風花雪月之地尋覓。
醉花樓里撞響了花魁大選的最後一聲鍾,所有雅間的窗子被打開來,站在窗子邊上的是衣著相同的小廝。她們這所雅間裡,方才留下來的一位姑娘按規矩站了過去。
「公子,該押注了。」另外一位姑娘聽到雅間外的小鈴鐺搖了三聲,立刻端了一個空盤子紅著臉走過來,「兩位公子,若中意哪位姑娘,便將那木牌子與賭注一同放進這空盤中。」
「這不看活人就押?」印兒覺得有趣,見眼前這姑娘羞赧地點頭,罷了。她挑眉笑道,「姑娘,你且叫她押。」
凝香、重煙、玉安。千晛望了眼,將刻著「玉安」二字的牌子放入空盤中。便是這人了,聞香識美人,可值一千兩,印兒將銀票置於盤中,見端盤姑娘驚愕,便緊接著問道,「往日聽聞醉花樓和春風閣都是於春日選花魁,怎得這次是夏日?」
「還不是因為那剝皮剜,」
「醉花樓春日大修,這才拖至夏日時節。」站在邊上的第三位紫衣姑娘打斷了端茶姑娘的話,「兩位公子,您這注確定了?」
印兒無所謂地添茶大笑,「玉安姑娘,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