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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岐愣了下,齜著一口小白牙笑道,「沒有啦,就是以前看過一些傳記,上面寫得有。」
「不過這下你可真猜錯了,」印兒挑眉,神秘兮兮地對其他幾人道,「你們知道嗎?操縱屍鬼的,是個女子。」
「才不是!」陸岐突然拍空,一個前撲差點栽下樓去,被雞老闆猛地一拽才坐回到原座,雞老闆皺著眉,罵道,「陸岐你今兒是不是有病啊?平時說話沒這麼討人嫌啊,怎麼今天小狐狸說什麼,你反駁什麼,聽她說完,不成嗎?」
雞老闆這厲聲一吼,倒讓四下安靜下來。應月和憐月兩人扯了扯雞老闆的衣服,小聲道:「別罵陸岐哥哥,你們別吵架。」
「沒吵架,」雞老闆摸摸兩丫頭的腦袋,瞪了陸岐一眼,「小狐狸,你繼續說,陸岐酒喝多了,現在後勁上頭。」
陸岐盯著印兒,緊緊抓著自己的袍子,面上笑得有幾分勉強:「印姐姐,對不起,你繼續說。」
印兒眯著眼睛望了眼陸岐,擺手斷了眾人的好奇,笑道:「哎,還不是時候,青娘要我先保密。」
「印姐姐!」狗妹三人齊齊嗔怪,雞老闆躺在綠瓦上望著青天翻白眼,「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陸岐的神色瞬間鬆緩下來,怯怯地望向印兒。印兒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撿了塊碎瓦礫站起來,朝湖面扔去,平靜的湖面瞬間泛起一圈一圈的細碎漣漪:「陸岐小弟,估摸著時辰是不是快到午時了,這地面的水倒是幹得快,不過那些坑窪之地,水肯定幹得慢,一不小心就會踩一腳泥巴。」
印兒側身回頭,一雙眼眸里淨是笑意,陸岐心裡「咯噔」一下,此地無銀三百兩般地縮回腳,一抬頭,見印兒嘴角噙著笑,專注地盯著他。
「那個,我昨天晚上,其實,」陸岐被盯得有些心慌,支支吾吾地開口,卻被突然站起來的雞老闆嚇了一跳,差點又從望江樓上摔下去。
雞老闆拎著他,鄙夷地樂道:「你這種酒量以後還是別喝了,保不准哪天一頭栽到河裡。」
印兒看著被揪著衣領懸在空中的陸岐,表情惶恐,哆哆嗦嗦地喊,「雞老闆,要被勒死了!」她搖著頭大笑,等坐到千晛邊上,卻小聲道,「你怎麼看?」
這話問得真夠沒頭沒尾的。印兒反應過來,打算將自己心中的猜想說得具體點,卻聽千晛開口:「再看看。」
「啊?」印兒以為自己聽錯了,「再看看?」
這個回答意味著對方也看出來了一些端倪?印兒其實有些詫異,畢竟千晛姐姐這個人,從來也不作聲說些什麼。
「嗯。」千晛應了聲。
也行,印兒托著下巴無奈地望著對面的醉花樓,確實可以再看看。她本就打算再看看,否則剛剛有話也就直說了。
「醉花樓那邊是不是打起來了啊?」雞老闆把陸岐拎上來,叉著腰指著對面,大有一種「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氣勢,「你們趕緊站起來看看!」
望江樓離醉花樓並不遠,一群人安靜下來,便真能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吼聲,似乎是那個叫作「馮山」的將軍在訓斥手下的官兵。
狗妹三人一下子站起來,前面幾棵老槐樹擋了視線,她們便挪著步子蹭到陸岐邊上去,拍著陸岐的胸膛道,「陸岐哥哥,你放心,我們仨不會讓你們掉下去的。」
印兒正要站起來,被千晛拉著坐下去,方才還嘲笑陸岐呢,這下輪到自己腳滑,差點摔下去。印兒拍了瀝青色瓦片兩下:「讓你不乖!」
幼稚。
「午時了。」千晛望了眼日中天,「你,試一試。」
從子時到午時,剛好六個時辰。
印兒內心頗為驚訝,這人竟然會把這事記得這樣牢,於是樂得歪著腦袋往人家肩膀上蹭,哪想「咚」的一聲,挨著硬邦邦的瓦片,腦門忒疼。
「千晛姐姐!」印兒捂著腦袋抬頭看千晛。
那人已經站起來往邊上移了點,與她隔著半步的距離。聽到印兒喊她的名字,才低頭,有些疑惑地道,「何事?」
「……」印兒盤著腿坐著,揉完腦袋後,委屈巴巴地閉上眼睛。她將兩手放在腿上,左掌赤火,右掌藍冰。夏日的微風穿林而過,卻在路過她身邊時被凍在空中,四下葉搖草動都靜止下來。不過,在印兒睜開眼的瞬間,那兩樣東西便盡數湮熄於掌中。
「真的可以了,千晛姐姐!」印兒仰頭樂道,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跳起來,現在她可不怕摔下去。
千晛點頭,示意她看見了。然而心中卻有些訝異,從剛才提醒到恢復靈力,時間短促得連雞老闆都沒有半分察覺。她又想起這人被腐鴉咬的時候,一隻腐鴉看起來並不起眼,卻是以屍鬼為食,被腐鴉咬可比被屍體抓傷可怕多了。然而眼前這人也是睡了一覺後,便恢復如常,無半點異狀。她確實用靈力阻止了對方身上的毒物蔓延,雞老闆的血也的確是世間解毒靈藥。可是,她仍覺得,還是太快了。至少,對一隻三千年修為的小狐狸來說,淨化能力太快了。
「千晛姐姐,你在想什麼?」印兒彎腰理了理裙擺,脖子上戴的藍色珠子便順勢掉出來,千晛本無意低頭看,但被那珠子折射的陽光照到眼睛,下意識地瞥了眼:「別動。」
印兒保持著彎腰的姿勢:「怎,怎麼了?」
千晛彎下身去,手往印兒胸前伸。印兒瞧著那越發接近的手,一下子漲紅了臉,捂著胸口一下子坐下來,咬著下唇頗有些難為情:「千晛姐姐,這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