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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叫我不要私通外界。
「不吃驚,鳳凰和胥伯言也常如此,」千晛望了天安一眼,平靜地道,「第三零三條。」
偏心呀。
天安被噎得啞口,嘆了聲氣,轉頭又一蹦一跳地跟在千晛身側。這次偏心偏得挺好的,怪不得司召大哥說千晛姐姐比她想像得有人情味多了。
「你為何還跟著我?」
兩人一起走了大半天,才見千晛忽然停住腳步,轉頭盯著天安。
天安「啊」了一聲,心想我怎麼還跟著她呢?
「原來我可以走了啊?」天安抿著唇,尷尬地笑起來,「我還以為麒麟大人還要我陪你去別的地方轉轉呢?」
千晛沒做聲,天安只好又笑道:「那我先回聽風眠了。」
「你閒著沒事?」千晛突然又問道。
天安轉著眼珠子想了會:「嗯,今天想做的事已經做完了,回聽風眠大概率就是躺著睡覺,不過估計今日人多,敖泧又與她北海的親人在一起,我睡不著。」
「既是睡不著,便同我守一天的夜吧。」千晛背過身,不去看天安的表情,「若不願意,就算了。」
若願意,就跟上來。
千晛往前走了幾步,沒聽到身後的動靜,以為對方不願跟上來,又停住腳步,回頭望了一眼,見人站在原地,又咳了一聲,抿著唇嚴肅道:「哦對了,始祖料想藥師佛今日不會前來探望尊者,怕尊者無趣,命我於明月樓備了些許糕點,若尊者願意,便也可同往。」
山間的風靜悄悄地吹著,天安看著不遠處故作客氣有禮的姑娘與她身上如旌旗般飄動的紅衣裙角,一瞬間恍若靜琉璃初見,叫她整個人忽地都笑起來。
禪宗有云: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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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唯心
第96章 集螢映雪(一)
開放日結束那天, 天安在屋頂上陪了千晛一個晚上, 期間兩人也沒說上幾句話, 只是不停地看著探親的仙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須彌山。兩人都保持了緘默,雖然能懂走的人為何留戀、留下的人為何哭泣, 但是到底沒能切身體會過,看久了便覺得他們磨磨唧唧。
最後一群離開須彌山的是北海的三位公主,至於北海龍王為何不來,只有他們北海之人知道。三位公主走的時候鼻青臉腫, 像被人胖揍過一頓, 但不知為何又忍氣吞聲地沒有鬧事,這其中的原因也只有北海的幾人知道。
不過, 天安和千晛看見花小肆送敖泧回聽風眠,敖泧臉上掛著淚痕,像是哭過, 不過後來便是一直在笑。
天安這才想起這個北海公主以前混得並不好。
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山門石階隆重又漫長, 敖泧曾陪她走完那段路, 但是那個晚上, 天安忽然覺得今後二人都不會再孤單前行。
可到底也只是一種感覺罷了。
開放日一過,秋近尾聲, 霜降便至。
須彌山的楓葉紅盡了頭,開始化作一隻只枯葉蝶從枝頭零落成泥。最後一片樹葉落下的時候, 須彌山發生了一件大事——司召辭行。
那日正是霜降, 屋外頭結了好重一層霜。
司召跪在神殿內, 跪在創世神跟前, 叩謝創世神與麒麟大人教導之恩。
天安披著一件大氅站在神殿一側,沒忍住哭得稀里嘩啦。她這一哭,倒不是因為從此沒了搭檔,而是因為她捨不得分別。
沈虞當日剔除仙骨、廢除仙根,靈力盡失、無緣仙途,便居於須彌山兩千里外的小鎮上獨修鬼道,然雖天資卓越,亦不能免被反噬之果。
南極仙翁本是來須彌山講學路過,見座下兩位弟子真落了一個被逐仙門的慘境,不免感嘆當年送兩人回去這件事做對與否。後與創世神交談許久,捋著鬍子一陣嘆息,也罷,老了心疼,便見不得年輕人遭這樣的罪,提前跟創世神道了一句:「這須彌山二十人中,我還是只收司召為徒,免去什麼六界歷練,叫他提前跟我回神霄玉府吧。」
六界歷練是須彌山歷練的中間環節,作為講學之後的一個能力考察,若六界歷練合格,便可留下來跟著後續的師父學習;若不合格,便離開須彌山。
如此,最後留下的倒確實沒有幾個。
司召就這樣離開了須彌山,臨別前送了天安一個祈福袋和一本蓬萊秘籍,祈福袋是當年從長生大帝南極仙翁處討的,希望天安能像自己的名字一般,歲歲平安;蓬萊秘籍中則記載了蓬萊仙島未外傳之術,他希望天安能夠學會,對於半路而走這件事,他很愧疚。
於是,天安就哭得更凶了。
她那時覺得會不會有一天所有的朋友都給她留下一句祝福,然後永遠離開。
不過哭歸哭,哭完後還是得好好修行。
六界歷練的抓鬮日子定在大雪那天,算一算,已無多日。
沒了搭檔的天安只能比平時再多用幾倍的功,潛心學習蓬萊秘籍中所講的東西。到底是深藏之術,偶爾還是會有研習不透的,她不敢去驚擾創世神,也不想去問看起來不太能守信的白澤,所以她只得去請教千晛。
也正是那個時候,她才發現了獨屬於千晛一人的藏書閣內的東西——六界之內全部的法術法器書錄。
千晛道:「你手中的那本秘籍對別人算秘籍,對我來說,則是早已熟透於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