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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同一種圖騰,卻被賦予了截然相反的含義。一死一生,一暗一明,而真實的三足烏到底是什麼樣的?也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夏月,你想說什麼?”
卡卡西很困惑。他比從前知道得更多,卻還不夠多。有些檔案封存著絕密的消息,但真正的“絕密”從不記載於紙面,而是深深存於某些人的腦海中。那些人如果都死去了,就沒人能再說明真相本該是如何的了。我不喜歡那樣。
為什麼逼死團藏?我不喜歡他那種人還能活著。
為什麼要救三代目?我不喜歡好人死去。
為什麼還要做更多的事?我不喜歡某些被預定好的結局。事情不該是那樣的。
我對卡卡西微笑,主動將書遞給他。
“沒什麼啊,卡卡西前輩不是問我在看什麼嗎?剛剛說的就是書里記載的內容。”
他一愣,將信將疑地翻書,右眼露出恍然之色。
“真是……嚇我一跳。”他輕鬆了一些,“不過,夏月,今後你還是要多加小心。佐助他非常依賴你。”
“我明白,謝謝卡卡西前輩。順便多問一句,我可是因為這次變故丟了工作,那麼立下的功勞能換來獎金嗎?”
“你居然還有心思記掛獎金的事。”
“窮慣了嘛,還請見諒。”
開了幾句玩笑,卡卡西響應工作的召喚,離開了我的公寓。盛夏炎熱,陽光烈烈,我靠在窗邊看了一會兒街道和平的景象,又與岩壁上的四位火影對視了一會兒。
眼睛有些累。
我關上窗,摘下隱形眼鏡,看著陡然模糊起來的世界,覺得有些傷腦筋。
這麼早嗎……還不行啊。這雙眼睛我還要用的。
再撐一撐吧。
卡卡西說對了一點:佐助的確被我嚇到了。
村子裡的大人物把繃帶一拆,手臂上滿滿當當鑲嵌的全是自己族人的眼球,一個個都是血紅的開眼狀態。那場面要多噁心有多噁心,換個密集恐懼症來恐怕當場能暈過去。佐助能支撐著看完全程,已經非常堅強了。
饒是如此,他也臉色蒼白了好久。
事後,他來找我問原因。我很努力地想把事情解釋得合情合理一些,大致的策略是極力強調偶然性——發現大蛇丸和砂忍的陰謀是偶然,通過穢土轉生之術從死人嘴裡知道團藏骯髒的小秘密也是偶然;輕描淡寫必然性——對家族的變故不能忘懷、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是必然,憤恨於團藏的所作所為、一時激憤將他當眾揭穿也是必然。
這套說法也算不上騙人,無非就是隱瞞了更多一些信息沒講。佐助琢磨了好幾天,雖然還有點糾結,但也算慢慢釋然了。畢竟在他眼裡,團藏只是對族人的屍體起了覬覦之心,而罪魁禍首另有其人。
我又偷偷找鳴人,希望他能帶佐助多參加一些集體活動,疏導一下鬱結的心情。按鳴人的性格,當然是把胸脯拍得震天響,還安慰我說不要太傷心了,壞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這是自然。正義的夥伴終將勝利,被打倒的都將冠以邪惡之名。
我也去探望過三代目。對於這位老人,我的心情其實比較複雜。一方面,我相信他是個有正義感、有責任心和奉獻精神的好人,但另一方面,我也無法忘記,當年的變故也有他的默許在裡面。
我只能確定一點:三代火影不該死在內鬥里。不值得。
他對我的觀感大概也很複雜。某種程度而言,我利用了他對我的信任,導致了團藏的自盡。雖說團藏手段殘酷,還打算謀害他的性命,但畢竟沒有成功,三代目想起他來就更多了些惋惜和同情,又容易念著昔日同伴的情誼,再看我時不免有些如鯁在喉。
事已至此,他應該也明白我這幾年的作為是為了什麼。我去看他的時候,他看著我默然無語好久,最後長嘆一聲,問我對當年的事情知道多少。
我說,應該和所有知情人知道得一樣多吧。宇智波的滅亡是個必然,但那些老弱婦孺何其無辜。連戰國時期都很少滅人九族啊。手段實在太酷烈了,更何況還是逼迫血親相殘,更要人去做世界上最危險也最骯髒的工作。
“如果有一天,那個組織被消滅了,而那個人還活著,可以讓他回來嗎?”我向三代火影討取一個承諾,“取消對他的追殺令,不再稱他為‘叛忍’,不求記錄他的功勞,就讓他當回一個堂堂正正的木葉忍者,可以嗎?”
三代目又是沉默許久,問我,那宇智波被滅族的事情該怎麼說呢。
“就說是為了取信於那邊,自願獻出生命。”
那位老人看著我,幾乎有些駭然,說沒有人會相信這麼荒謬的事情,那可是一整個家族的性命,還是傳承千年的名門世家。
“歷史原本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誰掌握了力量,誰說的話就能算數。只要有一個說法就可以了,其他人信不信有什麼關係呢?”
我對三代目鞠躬,微笑。
“如果您還同情我們的遭遇,如果到時候您肯為我們多說兩句話,那麼我拼上性命也會讓那個組織消亡。拜託您了。”
三代目答應了。他是一個好人,我相信他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