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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宜殺人,星沉人寂多苟且。
我鬆開結印的雙手,睜開眼。考生宿舍佇立在不遠處,只有走廊上的日光燈穩定地亮著,好一派風平浪靜;剛才的交手和交談如同從未發生。
“隊長,您沒事吧?”部下關切道。
“分/身術而已,能有什麼事。”我看了一眼街角隱藏的監控攝像頭,示意部下將屏蔽儀拿走。
三名黑衣暗部半跪在陰影處,一般高矮胖瘦,戴著一樣的白色紅紋面具,背著一模一樣的制式忍刀,靜靜聽候指示。這種刻意的整齊劃一極大地凸顯了人類的工具價值,而將個體的差異和情感無限地壓制下去;所謂“訓練有素”無非就是這麼回事。直到現在,我都不大喜歡類似的氛圍。
不過人生要什麼喜歡呢?很多時候,只要習慣就可以。
“跟我去火影辦公室。”
我扶了扶自己臉上的面具,最後看一眼黑暗中林立的房屋,還有頭頂璀璨的星空,而後躍入更深的黑暗。
北部懸崖上,四位火影的頭像注視著所發生的一切,神情堅毅慈悲,雙唇緊閉無言。
第二天,中忍考試第二場開始之際,當著主考官御手洗紅豆和一眾考生的面,一隊暗部憑空出現,迅速捉捕了來自音忍村的三人小隊,並宣布他們即是潛入木葉、殺死實驗室負責人和一眾幹部的心懷不軌者。
沒給他們太多震驚的時間,我的部下直接把人敲暈了捆走。這些人戰鬥力不弱,如果出其不意說不定木葉要吃點虧,但一旦局勢扭轉為敵明我暗,勝負便一目了然。
頭戴幕蘺的女忍安靜地在一旁觀看,薄紗下的臉似乎帶著一絲難言的笑意。有時我會思索,是不是喜歡搞研究的都自帶變態屬性,或者只有變態才能搞好研究?
大蛇丸犧牲了音忍的三個部下當棄子,我則能避免將權力讓位給“根”,如此一來我們雙方都便宜行事。
以暗部的身份出現時,我也會一直戴著面具,並且用高領將脖子上的項圈遮起來。然而在行動期間,佐助一直在用餘光盯著我看,先是疑惑,很快就變成驚訝。他認出我了。他才12歲,卻已經非常敏銳,天資可見一斑。
並不只有我一個人能看出佐助的天賦。第二場考試進行期間,我正在處理“兇手”的事情,沒想到僅僅過了一天,主考官紅豆就發來通訊,說大蛇丸混在考生中,還對佐助下了咒印。
這一下,“根”那邊精神一振,牛皮糖似地纏上來,非要說我抓錯了人,真兇一定是大蛇丸;我辦事不力,應該交出權力。
大蛇丸,我艹。
“大蛇丸呢?”
“失蹤了……”
火影辦公室里,紅豆驚魂未定,勉強撐著匯報當時的情況。她是木葉精英上忍之一,曾經是大蛇丸的弟子,對那傢伙的變態程度了解甚深,因而也很是恐懼。
“佐助呢?”
“第二場考試的後半段還在進行,卡卡西正嘗試封印那孩子身上的咒印……但是,大蛇丸居然用了天之咒印,恐怕沒辦法輕易……”
“我去看看。”我摘下臉上的面具,往身邊一扔,陰影中的部下乖巧地接住。
紅豆瞪大眼睛看我,很是吃驚。暗部自曝身份是嚴重違規,我當然了解這一點。
“火影大人,請允許我事後回來接受懲罰。”我朝辦公桌後的老人單膝下跪,恭恭敬敬地說。
火影嘆著氣,嗓音是老人特有的沙啞和疲憊。我想起來大蛇丸是他昔日最看重也最愛重的一個弟子,後來卻變成了與他期望完全相悖的另一個樣子,不光叛逃,現在還要回來搞風搞雨。這對他的打擊一定很大,尤其老人們又總是容易陷入回憶,仿佛生命里最光彩照人、最值得留念的時光就是年輕時那短短十幾年,一切出現在那時候的人和事都會被反覆想起,並給今時今日的自己帶來無限的感傷和疼痛。
咦,這麼說來,我好像也是老年人心態麼,都感傷得想去故人衣冠冢前彈彈三味線,再唱兩句“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了。
活著就是遭罪。活得越久越遭罪。
感傷的火影揮揮手,說:“去吧。”
我趕到死亡之森深處時,卡卡西正在一點點將佐助身上的咒印壓制住。混合了鮮血的顏料在地上畫出巨大的陣法,那孩子躺在中間,已經失去了意識,半邊身體都蔓延著詭異的咒印紋路。
“卡卡西前輩,”我走過去,“讓我來吧。”
白髮忍者雙手結印,只能夠用眼神對我示意。往日蓋住他左眼的護額被掀起來,露出血紅的三勾玉左眼。那是他曾經的隊友宇智波帶土留給他的遺物,這件事記錄在暗部的秘密檔案里,我成為分隊長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說起來,那也是我的一個懷疑對象呢。
佐助很痛苦的樣子,身體不時抽搐幾下,臉上肌肉緊緊繃著,喉嚨里壓著呻/吟。從寫輪眼的視角里,我看到澎湃的查克拉在他還未長成的經絡里肆意流竄,掀起了極大的破壞,卻也在拓寬他的經脈。
紅豆說大蛇丸在他身上留下的是最高等級的“天之咒印”,看起來,如果佐助能夠掌握這種力量,實力會在短時間內得到極大提升。那麼,大蛇丸為什麼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