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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有沒有巧克力都沒關係。
他就是想見她。
☆、chapter 6
6、
到達藝術館遠遠便看見少女正站在路邊,似乎在等什麼人。
奇牙連忙停住腳步,不至於錯過。
“喲。”那盒巧克力被他隨便用布包裹了起來夾在腋下,他揮著一隻手,裝作是正巧路過那樣打了個招呼,“你怎麼在外面?沒在畫畫?”
阿特米西亞看到他,眼眸亮了亮:“我感覺到你要過來,所以提早等著,看來真猜對了。”
對於她敏銳的第六感奇牙已經見怪不怪:“你可真是悠閒,作畫的時間只剩一天了喲?”
“來得及。”畫家淡然地笑,顯然十分有把握。
“為什麼到路邊來等我?在畫室等不就行了……還是說……不想讓我提前看到那幅畫?”
少女一副理所應當地表情點點頭:“只有在它完成的時刻,才能將它展現在你的面前,所以不到最後一刻你還是別進畫室了。”
他並不太懂畫家的這種執著,微聳肩:“好吧,那就聽你的。”
他帶著少女翻上了昨日中午曬太陽的那處屋頂。阿特米西亞耐心很好,沒有主動問起他的來意,不過她敏銳地發現殺手身上的顏色出現了新的變化,暗沉的舊色被淘汰一新,而這種變化讓她欣喜。
“要是我也有你這樣的身手就好了。”在屋頂坐下後阿特米西亞略羨慕地說。
“哦?為什麼?”
“這樣可以去到很多常人難以企及的角落,看到更多的景色。”少女指向不遠處,“比如那座高樓的樓頂平台。那上面看到的景色一定很漂亮。”
奇牙看著她嚮往而迷離的眼神,情不自禁放柔了呼吸,給她講起了他見過的世界。他告訴她在遙遠的某個地方有千米高的世界樹,有無窮無盡的神秘之海,有奇形怪狀的魔獸珍獸……
少女似乎聽得入了迷。半晌後她才輕輕問了句:“奇牙,你是不是一個獵人?”
他驚異於少女的遲鈍:“你現在才知道?”
“但你選擇當殺手,而不是當獵人。”她露出崇拜的目光,“神奇的是,這兩樣你都能做得很好。”
奇牙無法接話。
太陽變成了熟紅色,像一枚扁扁的鴨蛋黃。天更加燒紅,還有些許的紫色在雲層邊緣暈染開。
他拿出了一直放在手邊的巧克力。
“這個味道很好。”說著他把盒子推向少女,“你嘗嘗。”
阿特米西亞露出驚喜的神色。她挑了造型最獨特的一顆放進口中,閉上眼滿足地慢慢細品。
“怎麼樣?”
少女並未答話,像是想起了一些愉快的事情。半晌後她揚起微笑。
“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吃這麼好吃的東西了。”
一句話將奇牙原本輕鬆的心情拉住直面冰涼的現實。
殺手眼中輕快的神采慢慢消散。
“還有日落。”阿特米西亞又說,“這大概也是我最後一次坐在屋頂看日落了。”
奇牙看著少女的側臉。白皙姣好的面容,面頰上有幾顆淡淡的雀斑,金髮盤在腦後,髮絲貼服在脖頸上。那雙美麗的碧色眼睛被彩霞的倒影填滿,裡面有著對這美景的讚嘆、對他在身邊的滿足、對無數美好時光的回味,還有對藝術的不舍。
她帶著極幸福的微笑說著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時限,在她身上找不到一絲一毫的恐懼或是憤懣。
“是啊。還剩一天了。”奇牙偏過臉不敢再看,將視線投在日落上。
然而有個聲音隨著太陽的落下反而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在他心底不斷重複地念著。
喂,奇牙。你還有一天時間反悔。
☆、chapter 7
太陽完全落下後畫家便鑽進了她的畫室。
殺手被晾在一邊無事可做,偏偏答應了她不能進畫室偷窺,只得耐著性子等待。
他想少女快點出來——這樣他可以再見到她;又怕她出來——那意味著畫作已經完成,他需要了結這個任務。
無事可做,他又轉進了藝術展覽館。不同於白天的熙攘擁擠,夜晚的展廳空空蕩蕩,完全漆黑,別說是畫了,連路都看不見。
奇牙無聲在展廳中走過,循著白天的記憶,走到陳列著阿特米西亞畫作的房間。他受過訓練,夜視能力遠超常人,在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也能勉強分辨出掛在牆上的一個個畫框。
對了,如果用上凝——他連忙驗證。果不其然,阿特米西亞的畫作淡淡發出了念的光暈,這是畫家心血的證明。
黑暗中看不清顏色線條,念卻格外奪目。
奇牙靠近,伸手感觸,畫作散出來的念力清清淡淡,不溫不涼,卻讓人舒適放鬆,正如少女一樣。
在這一瞬奇牙幾乎就要鼓起勇氣,為了阿特米西亞放棄殺手的身份,為她重新踏入這個充滿陽光的世界中去,就像當初為了小傑和亞路嘉一樣。
然而終究只是一瞬。
亞路嘉的消散讓他心死,小傑的決然抹滅了他最後的熱情。已是灰燼,想要重新點燃實在太難,需要強力而灼熱的火種方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