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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是一輛加長轎車為中心的三輛車子,一身黑西裝菲拉南特安靜的立在路邊,整個人仿佛要與漆黑的背景融為一體,有一種孤獨而凌厲的美感。
菲拉南特看著越走越近的正雨,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我不喜歡你這麼穿。”
正雨一怔,垂頭檢查,“哎?”沒什麼不對的吧?
菲拉南特憂傷的嘆氣,伸手替他整理下整整齊齊的領結,“這樣的你太過美好,”然後又加了一句,酸溜溜的,“大家都不看我啦。”
正雨大笑出聲,輕輕擂了他一拳,“得了吧,你怎麼看也還是一枚閃閃發亮的鑽石王老五,無數的美女都等著像飛蛾一樣的撲過來呢!”
菲拉南特坐進車中,微笑著看他一眼,“那麼,靠的火焰這樣近,正雨覺得燙了嗎?”
正雨笑,“我可不是蛾子。”
菲拉南特點頭,“當然,你是太陽,無數人為之傾倒的太陽。”
正雨順口問道,“那麼你呢?也為太陽傾倒了嗎?”
菲拉南特認真的看著他,反問,“你說呢?”
這雙眼睛靠的太近,正雨能清楚的看到他那足以讓女人嫉妒的長而卷翹的睫毛,以及眼瞳中閃爍著的,如同最上等的碎鑽一樣迷人的光彩,裡面有些沉甸甸的東西。
下意識的別開頭,正雨乾咳幾聲,“走吧,該遲到了。”
菲拉南特又靜靜的看了他幾眼,坐直身體,輕輕的對前面的司機道,“走吧。”
音樂大廳門前活像是在舉行名車展覽會,鑑於這次演奏的樂隊和指揮家的名氣,好多觀眾都是能夠經常在各大媒體見到的面孔,因此也匯集了不少嗅覺敏感的記者在這裡,半空中豎起為數不少的長槍短炮。
從車上下來,正雨忍不住笑道,“菲拉南特,這次可要謝謝你,聽說一票難求吶。”
菲拉南特微微側臉,難言的魅力十足,“好說。”
菲拉南特一向是義大利各路媒體的最愛之一,但是鑑於此人一向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場和神出鬼沒的行蹤,能抓拍到他的機會並不多。
而徐正雨先生又是近幾年來風頭正勁、拍死前浪的藝術界新星,年紀輕輕成就驚人,加之此人從未斷過的各色花邊新聞,也在各媒體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這樣兩位風格各異的美男子、話題人物站在一起,很難不引發轟動。
於是幾乎是立刻,現場發生了一點小小的騷亂,記者們紛紛捨棄現在的採訪對象,爭先恐後的舉著話筒飛奔而來,攝像師們扛著沉重的機械健步如飛,你推我搡的搶占有利地形。
菲拉南特手下們迅速圍攏起一個圈子,將兩位事件主人公牢牢地保護在正中央,下一刻,參差不齊的小樹林一樣繁茂的話筒就不怕死的插、了進來。
“卜瑞思先生,請問您最近有什麼新的投資意向嗎?”
“卜瑞思先生,聽說就來年的軍需產品的供應合同談判,貴集團與政府已經秘密進行到第三輪,這是否意味著國家會有不小的政策變動呢?”
“卜瑞思先生,有目擊者聲稱,上月的槍擊案件發生時,他們看到了標有貴公司標誌的車輛路過,請問您對此作何解釋?”
“徐正雨先生,請問外界傳言的您自殺未遂是真的嗎?是感情受挫嗎?還是您真的如傳言那樣江郎才盡?”
“徐正雨先生,聽說您是因為女友被橫刀奪愛,孩子流產而無法承受刺激,是這樣的嗎?”
“聽說亞洲人對未婚先孕接受度相當低,徐正雨先生您這麼做家裡人知道嗎?”
“請問二位是在一起了嗎?”
所有的喧囂在瞬間散去,現場一片沉寂,微弱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所有的人都看向那個奮力擠向中間並且扯著嗓子喊出這樣一個勁爆問題的先驅:哦,是一個女人,一個眼冒綠光的詭異女人。
此刻她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人!無數個渴望八卦,對著蛛絲馬跡的新聞求知若渴的業界人士與她站在一起!
所有的人都緊張的後退了一步,但是又萬分期待的死死盯住中心主人公,攝像師準備!話筒準備!錄音筆準備!
一丁點兒,哪怕是一丁點兒的曖昧消息也夠暫時保住自己的飯碗了!
在第一個問題被問出來之後正雨就已經笑容僵硬,失去了回答的興致,不過幾天不出門而已,世界變化的太快了!
他的大腦一片嗡嗡聲,無力扶額,腦海中不斷迴響著剛才那些完全已經被妄加猜測之後嚴重扭曲,脫離事實十萬八千里的問題。
原本就少到可以忽略不計的丁點兒真相經過無數人的瘋狂歪曲,向著與事實相背離的方向奪命狂奔,漸行漸遠,終於變成了野貓撓過的毛線球兒一樣神都扯不開的死疙瘩。
哦,神一樣的想像力!
菲拉南特安慰性的拍拍正雨的肩膀,眼中閃爍一下狡黠的光芒,沒等他回過神來的,就用力攬住了他的肩膀,然後另一隻手往虛空中微微一壓,僅剩的一點兒竊竊私語已經伴隨著整齊劃一的倒抽冷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正雨現在還很虛弱,請不要打擾我們。”
然後菲拉南特就維持著攬胳膊的姿勢,半抱半架的把明顯沒回過神來的正雨弄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