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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注在這個人身上的,恐怕並不僅僅是像男孩說的那種簡單的,對於兄長的尊重吧?
終於聽到了提示辦理登機手續的廣播音,正雨迅速停止了談話,禮貌的與菲拉南特道別,“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菲拉南特微微一笑,繞過伸出來的手,給了正雨一個大大的擁抱,“注意安全。”
正雨停在半空中的胳膊僵了下,然後輕輕地在對方背上拍了幾下,“謝謝,你開車也小心。”
嗯,有這樣一個朋友的話,應該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這麼想著,正雨突然就對費倫特教授會把菲拉南特當做忘年交好友的事情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了。
☆、第18章
電話中薛爺爺的話不斷迴響在耳邊,“正雨啊,我們也沒辦法了,功燦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天一夜了,水米未進,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出車禍的時候功燦媽媽護住了他,他太自責了,把所有的責任都歸到自己身上。”
薛功燦,你小子可別給我出狀況啊!
坐在飛機上的正雨看著窗外閃爍的星辰,心急如焚,同時也難受極了。
一個接一個,終於還是不肯停止嗎?
為什麼?為什麼生活要如此殘忍?老天到底還要怎樣做才會滿意?
他,徐正雨,不記事的時候就失去了父親;玄振軒,父親、兄嫂相繼離他而去;而現在,又輪到了薛功燦?
他周圍的人,包括他自己,簡直就像是天煞孤星!
到底是,為什麼?
命運就這麼殘忍?難道非要將他們盡情地折騰一遍才心滿意足嗎?
“會好的。”菲拉南特的話毫無徵兆的閃入腦海,正雨呆愣片刻,然後閉上眼睛苦笑。
真的,會好麼?
他們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
胡思亂想中,飛機終於落地。
踩到屬於韓國的土地的瞬間,被菲拉南特安撫下的焦躁不安迅速翻卷上來,瞬間將正雨淹沒,勢不可擋。
到達首爾已經是快十一點了,忙於畫展大半個月都沒睡好的正雨因為太過擔心,在飛機上也根本無法合眼,出機場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飄忽的,腳底像踩著棉花,他用力甩甩頭,從拐彎處的咖啡店買了一大杯咖啡硬灌下去便雙眼赤紅的攔了計程車直奔薛家大宅。
這種催命一樣的感覺,真是該死的熟悉!
張女士也在那裡,見了正雨回來也不像往常那樣噓寒問暖或是罵了,只是看著薛功燦的房間不斷的嘆氣,“正雨啊,你跟功燦感情最好了,我們說的話他也不聽,你快去勸勸吧,爺爺都要急壞了。”
人生中三大不能接受的痛苦,無外乎幼年喪父、中年喪偶、老年喪子,自家兒子和兒媳同時去世,受到的打擊可想而知,薛爺爺整個人都像是一下子就老了十歲。
正雨三步並兩步的衝到房門前,用力拍起來,因為過度疲勞而沙啞著嗓子喊道:“喂,功燦啊,我是正雨,開下門好不好?”
安靜了會兒,裡面的人很意外的出了聲:“正雨?”
外面的人大鬆了口氣,還好還好,三天了,終於肯出聲了。
“是我,”正雨怕刺激到他,努力放輕了聲音,“開下門,我們聊聊吧。”
“你很忙的,回去吧。”過了好一會兒,薛功燦才啞著嗓子道,“走吧。”
“喂,開門啊!”
“薛功燦,開門!”
可是除了一開始的這兩句話,房間裡面就再也沒有了回音,正雨給氣的不行,手都給拍紅了也沒聽到任何聲音。
“正雨啊,”功燦阿姨過來,紅著眼睛不住的落淚,滿臉擔憂,“這可怎麼辦,怎麼辦啊,我們輪流喊了好幾天了,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正雨掐掐眉心,用力的抓抓頭髮,原地轉圈,看著周圍一大群人憔悴的面容,心裡的火蹭蹭往上直冒。
“爺爺,”他抬頭看著薛爺爺,下了決定,“接下來的手段可能有點粗魯,請不要介意。”說完也不等其它人回應,正雨就將眼前的頭髮一撩,高高抬起腿,猛地一腳將房門踹出了一條大大的裂紋,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又是啪啪啪幾腳,相當結實的木門瞬間橫屍。
“天吶,正,正雨啊!”張女士徹底驚呆了,雙手捂著嘴巴說不出話來,幾秒鐘之後上前一步,想要把“發瘋”的兒子扯回來。
“張女士!”薛爺爺卻是出乎意料的冷靜,鎮定道,“所有溫和的手段我們都試過了,就讓正雨做吧!”
“薛家爺爺!”張女士和功燦姨媽都是嘴巴合不攏的看著他,半晌才點點頭,“是。”
既然爺爺都發話了,那也只能這樣了。
“薛功燦!”正雨踩著門板進去,相當暴躁的四下尋找,“在哪裡?薛功燦!”
“正雨?!”牆角一堆相片中間埋著的正是身形消瘦面容憔悴的薛功燦,滿下巴胡茬的他雙眼布滿血色,眼底滿是灰青,嘴唇也乾裂出血,此時正將腦袋從膝蓋上抬起來,有些呆滯的看著破門而入的徐正雨。
一見薛功燦這幅頹廢的樣子,又想起剛才看到了外面薛爺爺等人擔憂至極的樣子,正雨頓時一陣火大,連日來的疲憊讓他的情緒瞬間爆發,一個箭步衝上去,正雨揪著薛功燦的衣領將他硬生生提起來,狠狠地磕在牆壁上,大聲吼道:“薛功燦,你這個樣子是要做給誰看?!啊,外面人的關心你都聽不到嗎,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