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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事情並未如自己想像的那樣糟糕?
不過,他臉上還是剛才那副帶著微微怒氣的模樣。
而這在眼巴巴等待救援的正雨看來,就很有深意了。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看一邊扯著自己衣服哭泣不止的珠裕鄰,頓時就覺得自己渾然大悟了。
“你聽我說啊~!”
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正雨就在突如其來的擁抱中僵硬了。
一頭扎進正雨懷中哭的淋漓盡致的珠裕鄰根本分不出注意力來關心周圍的事物,也許,是因為從徐正雨先生出現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允許自己軟弱了吧。
拼命將兩隻胳膊向上舉起,正雨此刻的眼神驚恐萬分,菲拉南特甚至能輕而易舉的想像出圍巾下面他的表情。
哦,一定相當有趣。
其實從看到這兩人相處模式的那一刻起,菲拉南特就已經能夠肯定正雨跟這女孩並沒什麼情感糾葛。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某位先生的騎士病發作了。
至於為什麼不上去進行“拯救被困王子計劃”麼,好吧,他承認看到正雨驚慌失措的樣子很有趣。
不過,看著四周漸漸多起來的圍觀群眾,菲拉南特輕輕揚起了眉毛,長腿一跨,彎下腰,在珠裕鄰耳邊緩緩道,“這位小姐,能否將我的人放開?”
微微帶著一點異域風情的醇厚英語如同午夜迴響在天際的鐘聲,悠遠深沉,久久迴蕩。
珠裕鄰幾乎是立刻就看過去,眼眶裡的淚水甚至還在流。
菲拉南特不再重複,只是讓自己的視線從珠裕鄰哭的紅腫不堪的臉上轉移到對方抓得死死的手上。
“啊,呀!”直到此刻,珠裕鄰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做出了這樣失禮的舉動,臉騰地一下子就紅了。
忙不迭的鬆開手,珠裕鄰又很不好意思的看看對方被自己的眼淚打濕了一大片的外套,窘迫無比。
“我我我,啊對不起對不起!”
也不知道她在這兒哭了多久了,嗓子都啞了。
正雨一聽,嘆口氣,就猜想是不是她那個爸爸又惹什麼麻煩了。
張女士既然懷疑珠裕鄰的身份,按照她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幹坐著等,所以那天從醫院回來之後就讓助理悄悄地出去調查了。
雖然有薛功燦提前抹了行蹤,但是張女士是誰啊,獨自一個人撐起大半邊天的女強人,薛功燦的那點兒手腕對上她還真是不大夠看的。
沒幾天,不光珠裕鄰的行蹤,就連薛功燦跟她是怎麼認識的,之後又是如何聯繫,甚至是珠裕鄰那個不爭氣的爸爸的情況都給抖摟了個底兒朝天。
這也是為什麼即便知道了珠裕鄰是假的,正雨也對她挺好的原因之一。
對於正雨而言,其實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只要是薛家爺爺開心,他真不怎麼在乎。
再說,珠裕鄰這姑娘是真挺不錯的。哪怕是從調查中看到她過去的生活中謊言不斷,行跡不算光彩,可至少沒怎麼做過傷天害理的事,而且也實在是被生活所迫,沒辦法的事情。
正常姑娘家,但凡能有第二種選擇,有誰會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選擇這種四處遊蕩居無定所,天天提心弔膽的生活?
說真的,攤上那麼個不省心的爸爸,還能這麼樂觀的生活,一般人真是做不到。
想到這裡,正雨不由微微的嘆了口氣。
今天碰見的時機實在不算太好。如果只有自己,那麼他肯定會耐心又溫柔的好好開導安慰對方;而且照他們兩個這段時間的交情來看,珠裕鄰也勢必會多多少少的向自己傾訴一番。
只是?
眼角的餘光微微掃一下斜後方守護神一樣安然矗立著的菲拉南特,對方立刻感應靈敏的看過來,回了一個溫暖的眼神,正雨心情複雜的又嘆了口氣。
不要說自己覺得彆扭,單看珠裕鄰那躲躲閃閃極不自在的眼神和舉止,就知道這樣的念頭還是就此打住的好。
菲拉南特是很體貼很善解人意沒錯啦,可是不要說一個大姑娘,就算是大男人也沒有誰會豪爽到當著一個陌生人的面痛心疾首的哭訴自己連日來的不幸遭遇呀。
更何況,正雨忍不住又偷瞟菲拉南特幾眼,然後在對方帶著極淡笑意的眼神中,又是開心又是糾結。
原因無他,被正雨腹誹過無數次的菲拉南特無疑是一名極為成功的商人和領導者。
這樣的角色和身份也就意味著,極強的適應力和相當的角色扮演功底。
即俗稱的:影帝。
面對正雨的時候,咳咳,跳過,先不說了哈;面對外人的時候,恐怕沒幾個人會不贊同“優雅疏離、高不可攀”之類的描述。
長久以來殺伐決斷的上位者角色,讓菲拉南特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一種十分沉穩的氣質,像是歷經時光考驗的完美積澱,儘管他還不滿三十歲,按照成功人士的年齡標杆來看,還十分的年輕。
他什麼都不必做,只安靜的站在那裡,那一張沒什麼表情的俊臉就會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珠裕鄰果然在看了菲拉南特的第一眼之後就覺得渾身不自在,臉上的表情更是又僵硬了三四分。
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現在的自己好像特別多餘。
對方明明沒說什麼,可她卻覺得,自己似乎莫名其妙的讀懂了另一種隱藏的含義: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