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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空心楊柳樹愣是被刺激得一個激靈,“和誰?”
羅睺平靜道:“一個妖族的人。”
楊眉從樹gān里浮現半個身體,面頰的傷疤慘烈,容顏卻清秀異常。他打量著羅睺完全不正常的反應,詫異地問道:“你這是要入世煉心?”
“我與他人結下因果,欠一個婚事。”羅睺慢條斯理地說出原因,“本來想要讓太一幫我斬去qíng絲,沒想到去狐山一行,讓我暫時放下了對鴻鈞的執念,如今我只需要等孔宣成長,打破五行珠的封印,再借大劫之力獲得足夠的殺戮即可。”
楊眉的心中一突,警惕地問道:“你收集殺戮之力做什麼?”
羅睺斂眸。
在心曠神怡的微風之中,他緩緩地說出yù與天爭的話,“我不願比鴻鈞弱,我要他永遠被我壓制住。”
想要混沌珠就必須要孔宣長大,要恢復眼睛,需要奪取三足金烏手中的太陽星,而他最想要的魔祖身份,更是必須親身經歷大劫,承受天地巨變的因果才可以成功。
那一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證道之言,他欠缺了一些火候。
以殺證道,一不小心就屍骨無存。
他的敵人是天道!
楊眉已經被他的話驚呆了,“你這麼好qiáng,當初又為什麼要和他在一起?”
羅睺狹長的眸子眯起,遙遠的記憶在時光的美化下,多了一絲朦朧。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
當年的紫衣人,風華之盛印刻在他的心底。
他就像是從道的山水畫中走來,引起了他作為一個“人”,靈魂深處對仙人的幻想和愛慕。他寫過那麼多的洪荒小說,鴻鈞的外貌歷來有老者、青年、少年許多種,但是不論是以哪種外在樣貌來描述道祖鴻鈞,都不可否認一點——這個道者站在仙人的頂端。
“但那都是過去了。”
在羅睺輕吐出這句話的時候,紫霄宮的鴻鈞手微松,造化玉碟從雲chuáng上跌落在地。
玉碟磕在地上,如金石雷鳴。
在混沌中掀起血雨腥風的混沌至寶,此時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物件。它源自於混沌青蓮,本能地保護混沌青蓮的意識,維護盤古真靈,但是它歸根到底是洪荒這片天地的守護者。
鴻鈞才是它的主人。
鴻鈞看著古樸的它,聲音第一次透露出淡倦,“你滿意了嗎?”
造化玉碟上的青光黯淡。
一朵蓮花的虛影從中冒出,隨後蓮花旋轉,二十品蓮台悄然綻放,美麗得有些眩目。
蓮花不知不覺化作一道模糊的人影。
他一生都無法化形。
這道虛影已經是他的極限,作為混沌青蓮的極限。
在這一刻,混沌青蓮毫無波動地說道:“鴻鈞,我可以死,然而我要見羅睺。”
鴻鈞冷漠如天道地答道:“好。”
雲chuáng上的紫衣道人拈花,右手劃開虛空,將混沌青蓮丟入下界的澤林。
白澤的腳步停下,突然表qíng空白,身體內多出一個蓮花的意識。他內心怒罵鴻鈞的心都有了,不是說好了結婚的時候由本體的意識降臨,然後他功成身退啊!這個時候丟一朵混沌青蓮下來,是想要讓鴻鈞頭頂上的綠雲再擴大一片嗎!
可惜他的本體不理會白澤,白澤只能硬著頭皮按照預計的方式走下去。
帝俊見到白澤,安慰道:“我會讓太一把混沌鍾放在你身上。”他拍著白澤的肩膀,“小心一點。”
白澤的心頭靈光一閃。
鴻鈞這個時候放混沌青蓮下來……莫非是……
白澤笑得十分柔和,感激的對帝俊說道:“無需混沌鍾,我相信羅睺。”
帝俊滿臉古怪。
相信什麼?信一個前段時間差點宰了你的人?
白澤從帝俊手上要到一部分妖族的人qíng,快樂地去找蜘蛛jīng去織禮服了。考慮到羅睺深愛紅色,白澤對這個活了很久、手藝jīng巧的蜘蛛jīng提出了幾個要求:紅色,好看,繁複累贅,越不方便脫越好。
蜘蛛jīng的表qíng很微妙,“一定要這樣嗎……”
白澤點頭。
混沌青蓮在他的體內略微抗議。
然而這個時候做主的還是白澤,白澤壓根不理會混沌青蓮,這朵蓮花和鴻鈞做了jiāo易,肯定是等著魂飛魄散。
他何必懼怕一個註定要死翹翹的蓮花。
蜘蛛jīng又壓低聲音問道:“老朽會做兩套樣式差不多的,請問白澤大人,還需要裡面的衣服嗎?”
白澤的鼻子稍稍發熱,羅睺那個禍水級別的美人,褻衣和褻褲肯定都是紅色。
“弄紅色,jīng致一點,再寫幾個字上去。”
“是。”
沒有見過羅睺的蜘蛛jīng一臉你這個變態的表qíng答道。
白澤興致勃勃地挑選完衣料,讓蜘蛛jīng製作完了衣服,就將一套送到須彌山。
半個月的時間過去,羅睺也收到了衣服,手指捏緊這套喜服,似笑非笑,“真是心急啊。”
他心中的殺氣狂飆。
白澤這貨竟然敢讓蜘蛛jīng在褒褲上繡著字。
蓮生完全不知道他父親準備結婚,走出須彌宮就看見喜服,略微懵住。
“誰要成婚嗎?”
“我。”
“……對方是父親要殺的對象嗎?”
“蓮生吾兒,你怎能這麼誤會父親呢。”羅睺的手一抖,把喜服張開,外袍披在身上,艷麗動人。他沒有去碰貼身的幾件衣物,自我欣賞地說道:“我會給他一個難忘的夜晚,讓他明白花兒為什麼這麼紅。”
蓮生:“……”
附近的楊眉坐在樹枝上掩面,這回是真的動了殺心。
說好的入世煉心,你的第一步就是先gān掉結婚對象嗎,實在太兇殘了!
jīng心準備半年的妖族婚禮,在須彌山所有人詭異的視線下進行,期間澤林那邊的妖族與須彌山進行溝通,得到的全是憐憫的目光。時間一到,羅睺身邊只帶了楊眉,沒有通知其他人便自行去了澤林,這番結婚的態度不言而喻。
山腳下的接引和准提注視山主遠去的背影。
最後是在角落裡的黑貓說出真相,“山主好像把布陣的四把劍都帶走了。”
准提打了個哆嗦。
接引雙掌合上,默哀道:“善哉。”
黑貓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跳入山林,“是哀哉,蠢貨。”
接引額頭的青筋蹦出。
山頂上,迦樓羅和孔宣還在無憂無慮地玩耍,完全沒把師尊結婚的事qíng放在心上。
蓮生看見他們的態度,目光溫和下來。
連稚子都比他看得清楚,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心頭的不安揮之不去。
好像有什麼東西會與他永別。
羅睺帶著楊眉去了洪荒北部的狐山,再從狐山出發去澤林,給足了妖族面子。楊眉第一次在地面乘坐車輦走,難免興趣盎然,他趴在窗口看著外面,太陽光有些刺眼,四周的風景和心qíng一樣十分好。
羅睺坐在另一個更加豪華的狐族車輦上,神色慵懶,肩膀倚靠在軟枕上。
比起這個普通的車輦,他心中最好的代步工具還是鴻鈞用乾坤鼎煉製的九龍沉香輦,那個東西是鴻鈞閒得無聊時,用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之久創造出來的寶物,毫無攻擊力可言,但是舒服得一塌糊塗。
“這次想你的次數少了呢。”羅睺莞爾地喃道,“看見我結婚,你會在紫霄宮氣悶吧。”
紅袖下,雪白的手指張開,忽然又握緊。
“氣死你好了。”
第61章
澤林的喜宴擺得很大,看熱鬧的妖族眾多。
私下裡, 他們已經在開賭局了, 賭的內容便是白澤今天晚上會不會死在羅睺的chuáng上。要不是帝俊出手鎮壓這個風氣, 恐怕澤林的妖族都要跑來下注了,因為凡是修為高深擅於推演的妖族, 都嗅到了一絲不詳味道。
大妖們默默給白澤默哀三秒。
緊接著他們就沒良心地看著那位受帝俊器重的軍師,滿面紅光地過來迎接羅睺。
沒錯。
作為嫁人的白澤,自己喜滋滋地出來了。
羅睺從車輦里踏下, 白澤非常有風度的把手遞過去, 握住了羅睺柔軟的手指。平時羅睺就是一身艷麗的紅衣, 換上蜘蛛jīng手工fèng制的喜服,也看不出半點違和感, 仿佛他天生就適合這般似血的紅色。
羅睺沖白澤微微一笑, 眼角含qíng, 好似萬千桃花綻放, 連早有準備的白澤都失神了剎那。
白澤的瞳孔倒映著羅睺,靜靜的凝望。
時間都失去了意義。
在妖族的起鬨聲下, 跑過來參加喜宴的鯤鵬一看,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什麼勸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裡。
這世上最難過的不是生死劫, 而是qíng劫, 一念動,就入了魔。
“怎麼就這麼倒霉地瞧上了羅睺——”鯤鵬感慨的輕嘆一聲,要換做一個人, 憑白澤的本事未必不能拿下,但羅睺是誰?這位可是玩弄人心的狐狸jīng啊,要羅睺付出真心的難度,不亞於讓白澤往死里走幾趟還不能後悔。
帝俊走過去賀喜,慡朗無比,“羅睺,今日喜宴,酒不能推啊。”
太一拉住哥哥,“羅睺不怕酒。”
在狐山的時候,他親身體會了被羅睺灌倒的滋味。
自從洪荒有了第一起結婚的功德後,結婚這個儀式變得多姿多彩起來。洪荒修士以前沒有這個意識,隨便口頭定下就算結為道侶,後來知道這種事qíng會得到天道認可,結婚的儀式變成了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jiāo杯酒。
成婚的兩人手臂勾過,互相飲下對方遞來的一杯酒。
白澤目光清明,將酒杯放到羅睺的唇前,低頭喝下對方給的一杯酒。
酒水清潤熱辣。
這杯就算是毒酒,也飲得心甘qíng願。
羅睺的眼角瞥向這個惹怒自己的白澤,察覺到身邊人的心態改變。若說之前是抱著一種必死的決心,那麼在這裡與他喝jiāo杯酒的青年,已經不把生死放在眼裡,姿態優雅,神色欣喜,滿心滿眼都是自己。
一剎那就能愛上嗎?
羅睺不懂白澤的心思,或者說以前完全沒重視過對方。
在這樣一無所知的qíng況下,羅睺反而來了興趣,把白澤視作虛假的結婚對象。他不信鴻鈞會不知道澤林里發生的事qíng,gān脆放開介懷,一舉一動和白澤曖昧三分,喝到盡興的時候就把白澤拉入懷中,酒氣繚繞,把婚前調戲的行為演繹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