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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卡卡西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動搖,但很快就又堅定了下來:「是。」
「不。」又沉默了一陣,鳶斷然說,「交易會成功的……因為那個贗品一定會來找我。」
卡卡西挑了挑眉:「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鳶發出了嘶啞的冷笑聲。
「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一個蠢貨。只要他認定是對的、會對木葉有利的行為,不論生前死後,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去做的。」他回答,「只可惜他同樣是個廢物;嘴上說著大包大攬的漂亮話,到頭來卻總是一事無成,許諾的事情從來都無法兌現。」
「按你這麼說,那他還確實是個廢物。」卡卡西居然點點頭,贊同了鳶的說法,「想不到另一個世界的我居然會長成這麼一副令人厭惡的模樣。」
鳶立刻不悅地看向他。卡卡西卻恍若不覺,繼續說道:「雖然不知道他做過什麼事,導致你對他的評價如此之低,但既然你的怨氣這麼重,想必是他曾經向你做出過某個承諾,然而卻沒能辦到所許諾的事情。難道這和你現在成為這個樣子的原因有關?果真如此的話,那麼不單是你,他也是將這邊與那邊的世界捲入災禍的罪——」
「住口!」
鳶的怒喝聲在斗室中迴蕩著。隨之而來的是一片死寂,然後男人抬起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儘管已經是穢土之身,再次見到這張酷似帶土、卻又如此不同的臉時,卡卡西依舊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他努力不去看其他的地方, 將視線全部集中在那雙異色瞳上——這是對方與他的帶土最大的區別所在。
「你這副高高在上的傲慢口吻,還真是和那個年輕的我如出一轍。」鳶冷冷地盯著轉生者。他似乎選擇將火氣壓了下去,而不是繼續發泄出來。「沒有經歷過我們所經歷的一切、沒有體會過同等的絕望的你們,有什麼資格去評判我們?」
聽到他突然回護另一個自己,卡卡西卻沒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再開口時,他卻突然換了一個話題:「你如此執著於得到他,是因為他的眼睛會對你造成妨礙,還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你叫他贗品,那麼對於你來說,我就是贗品的替身嗎?」
「在你眼中,真正的旗木卡卡西又該是什麼樣的?」
沒有料到會面對這樣一個問題,鳶不由得怔住。回過神來,他偏過頭去,避開了與卡卡西的對視。
「這和你無關。」他低聲說,簡單粗暴地結束了這場對話。「乖乖留在這兒,不要自作主張地搞小動作……如果你不希望我用符咒完全控制你的話。」
說罷,這次他沒有再給卡卡西留下他的機會,通過神威離開了。
空間漩渦重新閉合,很快消隱無蹤。卡卡西又在原地站了一陣,這才走到床邊坐下。他的身體微微放鬆下來,嘆了口氣。
通過言語的方式審訊或套取情報,這一項算是他的相對短板——從前在暗部時,這種工作多數時候都是交給鼬的。激將法雖然起了作用,效果卻極其有限,除了證實先前的猜測之外並沒有什麼意外收穫。也許他有些操之過急了,以鳶的頭腦之敏銳、戒心之深重,略一細想就能發現卡卡西是在故意貶低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來觀察他的反應;接下來的幾天內,卡卡西恐怕沒法再從對方的嘴裡撬出任何信息。
事態變得越發棘手了,卡卡西暗想。鳶對這樁交易志在必得,如果另一個自己也有同樣的意願,那麼雙方交換勢必不可避免。此舉木葉算是吃了虧,如果鳶找到大蛇丸,設法將另一個他也納入契約的控制之下,那麼來日戰場相見,被兩個神威持有者所針對的人就不再是鳶,而是帶土了。除非這兩人之間那些不為人知的糾葛真的能讓局勢發生什麼意料之外的改變……
他這樣想著,思緒漸漸偏離了正軌。如果真的回到木葉的話,就可以重新見到帶土、父親、琳和老師他們了吧?當初分別得太突然,遑論告別之言,除了帶土之外,他甚至沒來得及見其他人最後一面。而帶土……
黑髮青年抱著他流淚的樣子再次浮現在卡卡西的腦海之中。從前那些風平浪靜的日子,如今已當真成了「隔世」,再也無從追溯。哪怕最後他們戰勝了鳶,將世界恢復正軌,他和帶土也註定要再次迎來別離……
轉生的死者佝僂起肩膀,將臉埋進雙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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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後,木葉,火影辦公室。
水門坐在書桌後面,面前擺著一份長長的任務報告。在他的左手邊還有另外一張捲軸,被用三條帶子小心地綑紮整齊,外皮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封」字。
另一邊,送來報告的自來也並沒有立刻離去,而是雙手環胸站在窗邊,默然注視著學生的背影。
水門終於看到了報告的末尾。他將捲軸重新捲起,放到一邊;沉吟片刻後開口:「老師,關於這件事你的看法是?」
自來也張了張嘴又閉上。「我不想讓我的觀點影響你的判斷。」他朝封印捲軸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當事人就在這兒,你還是自己去問他吧。」
水門將視線移向那枚捲軸。他神情複雜地端詳了它半晌,然後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將三根絲帶一一解開。然後他將捲軸在桌面上攤開,結下一連串手印後,一掌拍在捲軸當中的咒陣上:「解!」
密集的嗖嗖聲響起,如同當初進行封印時一般,大量寫滿了符文的布條從封印中竄出,撲向書桌前的空地。布條飛快地旋轉著,逐漸形成一個人形,隨後只聽「嘭」的一聲煙霧騰起,待散盡時,銀髮的異界來客已經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