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
作為人體炸彈本身,卡卡西的損壞顯然更加嚴重。他好像已經完全喪失了行動的能力,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一樣,軟綿綿地躺在鳶的臂彎里,一條手臂彎曲向奇怪的角度。胸前的貫穿傷是雷爆的最大集中點,那裡的衣物完全被炸成了碎片,這使得木葉眾人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根插在他胸口的黑棒。
「真不愧是木葉白牙。為了村子,連親生兒子的屍體都能下手嗎?」視線從卡卡西身上移向下面的四名忍者,鳶冷冷開口,任誰都能聽出他語氣中的怒意。
「正是為了卡卡西,朔茂才會這樣做的。像你這樣只會製造仇恨與殺戮的人,只怕是永遠也無法理解的吧!」自來也高喝。
「要是……卡卡西地下有知,他絕不會希望自己的屍體成為受他人所利用、去傷害珍視之人的工具。」朔茂低聲說。發動了雷爆的那隻手正在緊緊地攥著,骨節發白,手背青筋畢露。「我了解我的兒子……假如他是在活著的時候受到你的操縱,只要有一絲微小的機會,他寧可撞在我的刀上自我了斷,也絕無可能甘心做你的爪牙!」
「撞在你的刀上自我了斷?」鳶的聲音變得非常古怪。他停頓了一下,突然發出嘶啞的大笑;那笑聲中毫無快意,有的只是濃郁的憤恨。「沒錯,就是這樣。這個世界已經爛到骨子裡了,所以才會出現這種自相殘殺的慘劇!所以我才要推翻這個制度,把那些只會逼迫、壓榨,靠吸食忍者的骨肉血淚而賴以生存的忍村統統毀掉,創造一個全新的完美世界!」
朔茂也提高了聲音:「我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麼,才會對這個世界和你所出身的村子如此憎惡。但你如果想要對木葉出手,村子裡的每一個人都會為了一直守護著我們的村子而死戰,直到流盡最後一滴血!」
鳶似乎一下子恢復了冷靜。他發出一聲嘲弄的譏笑。「這種話居然從你口中說出來……世上真的沒有什麼是比這更加諷刺的了,旗木朔茂。」
看著白牙臉上疑惑的表情,他並沒有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蹲下身把卡卡西輕輕放在面前的地上,自己則順勢在旁邊坐下。「也罷。這麼難得的機會,就讓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講故事?木葉的忍者們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在賣什麼關子。
「這是一段很久遠的往事。」鳶說道,「在某個忍村,曾經有一位強大而優秀的忍者,他是村子裡屈指可數的高手,歷經大小戰鬥無數,威名遠播,深受所有人的尊敬,是足以被稱之為英雄的存在。他有一個年幼的兒子,理所當然,這個孩子比誰都要愛戴崇拜他的父親,將他視作自己的榜樣。」
「有一天,這位父親被指派為隊長,率領部下們去執行一件非常重要而艱巨的任務。不料在任務過程中,他卻遭遇到了二選一的難題——是繼續執行任務,還是去解救面臨生命危險的同伴。」
朔茂的臉色突然變了。然而因為失血,他的面容本來就有些蒼白,這點變化並不明顯。其他人也都在聚精會神地看著鳶,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反應。
「為了完成任務,即便是要犧牲同伴也必須義無反顧,這就是所謂的『規則』。」鳶繼續說,語氣中有一絲不甚明顯的挖苦,「但這位父親再三抉擇之下,最終卻選擇了放棄任務。可想而知,他的決定帶來了嚴重的後果,委託人損失慘痛,村子也因此受到了責難和打擊。從此,那些原本尊敬他的人們便換了一副面孔,開始異口同聲地貶低他,譴責他,甚至連那個被他救下的同伴也不例外。」
「從村子的英雄變成不遵守規則的『廢物』,其過程就是如此簡單。」
「最後這位父親在心力交瘁之下自殺了,死在了本應該是最安全的家裡。他終於解脫了,可他的兒子呢?那個孩子看到父親倒在血泊之中的身影時,內心是否遭受了重大的創傷?他心目中的英雄將同伴的安危置於任務之上,卻因此落得這樣的下場,以這樣一種屈辱的方式迎來人生的落幕,這件事是否摧毀了他一直以來的信念,令他開始封閉內心,過分地恪守規則?村子並不關心這些。它所關心的只是這個孩子能否像他的父親一樣成為一把鋒利的刀,一個優秀的殺人工具,繼續任勞任怨,為村子流血賣命,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這就是所謂的村子!」
說到最後,曉的首領已近乎厲喝,猶如控訴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里迴蕩著。
一陣死寂。隨後自來也打破了沉默。「我不明白你把這個故事說給我們有什麼意義。」
「這就是一切的開始。曾經有一個少年將那位父親視為英雄,但後來經歷的事情讓他明白,只要這樣的忍者制度依舊存在,總有一天,所有的英雄都會被從雲端拖入深淵,墮化為人生充斥著失敗與悔恨的廢物。」鳶說著,站起身來,「想要讓這樣的悲劇不再重演,就必須從根源起改變現狀。曉就是為此而成立和存在的,不論是誰,都休想阻攔我們的行動!」
在他說話的時候,周圍不知何時開始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木葉的四人左右張望,發現有一群材質不明的白色螞蚱從四面的出入口向他們爬行過來,漸漸逼近。鳶的話音剛落,那些螞蚱便像是得到了指令一樣,突然奮力蹬動後腿,跳向他們。
「喝!」
「神威!」
「忍法 · 針地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