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
一個月以來發生的所有事如走馬燈般從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不同的是這次記憶中的鳶摘掉了面具,露出了本來的相貌。那張與他如出一轍的臉上神情冰冷,一紅一紫兩隻眼睛盯視著他,就像是在挑釁地問他有何自信手段,能將這註定崩毀的世界從他自己的手中拯救回來。
他想要就此沉沉睡去,醒時發現大家都還好好的,異世界的入侵者並不存在,他既不必恐懼自己成為了十惡不赦的罪人,也不必糾結他最珍惜重視的兩名家人是否一個死在了另一個的手上。
他渴望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漫長的噩夢。
————————
「你究竟還要睡多久?」
低沉而響亮的聲音在耳邊迴蕩著。玖辛奈慢慢睜開雙眼,視野中出現的景象熟悉又陌生,螺旋狀的階梯盤旋向上仿佛永無盡頭,周圍書架上的捲軸碼放得整整齊齊,外封在燭火映照下反射著古老而智慧的光芒。
渦潮隱村的大藏書塔,在數十年前的那場浩劫當中早已被付之一炬——而這裡,也只不過是她的內心世界所投射出的殘像罷了。
「我……怎麼了?」她迷茫地發問,按著額頭從地板上慢慢坐了起來。視線投向左邊,本該是書桌群的位置清出了一大片空地,橙紅色的野獸蜷伏著,四爪纏著鎖鏈,鏈條的另一頭則牢牢地釘在地上。
「在你被鳶殺死之前, 我把力量借給了你。」九尾哼了一聲,尾巴在身後不耐煩地甩來甩去。「但人類的軀體並不能完全承受尾獸的能量,所以你也稍稍吃了點苦頭。」
「那現在外面怎麼樣了?」敵人的名字讓玖辛奈立刻清醒了過來,心弦也隨之繃緊。「戰鬥結束了嗎?我們贏了?鳶呢?大家都——」
「冷靜點。戰鬥已經結束了,鳶逃走了,山中家的小子和白牙都受了重傷,是死是活還不好說。不過至少你沒被抓走,水門引蛇出洞的目的也達到了,這次的任務可以算得上是成功。」
「哪兒成功了?!」玖辛奈懊惱地一跺腳,「我們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還是沒能把鳶成功留在這兒。也不知道亥一探察到了多少他的記憶,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收穫,或是他沒辦法……在短期內清醒過來……」
「關於這一點倒是不用擔心。就算山中亥一死在這兒了,也沒有任何關係。」迎著玖辛奈的怒視,九尾毫不在乎地說,「反正我一早就得到了一個非常有趣的信息。」
「什麼?」
「作為尾獸我對查克拉極其敏感,這一點你也知道。早在鳶最初發動輪迴眼的通靈能力時,我就發現他和你們那個寶貝學生帶土,兩個人的查克拉是完全一樣的。」
白森森的牙齒在燭火下閃閃發亮,九尾狐露出了近似獰笑的表情。
「基於那個從其他世界轉生過來的卡卡西,我幾乎可以百分之百地確定,鳶和帶土就是同一個人。」
————————
千里之外,田之國音忍村,地下研究所。
「生命是這世上最脆弱無常的事物。強如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博學如千手扉間,大限將至也同樣難逃一死。」單向玻璃背後,大蛇丸雙手插在口袋裡,悠然注視著實驗室里發生的一切。手術台上,被皮帶死死綁住的活體實驗對象正在痛苦地抽搐著,嘴巴大張發出慘烈的嘶喊,卻無法傳達到玻璃的另一邊。圍在手術台旁的醫療忍者們則對此充耳不聞,繼續將各種各樣的針劑注入他的體內。「親歷過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你對這一點的感受想必是最深的吧?卡卡西君。」
「與其這樣『活』著,我情願死個痛快。」在他後方不遠處,隱藏在黑暗中的前暗部以毫無感情的語氣回答。
「真的?如果我現在解除對你的控制,只怕你會立刻跑回木葉去吧。不會受傷害也不會再次死去,查克拉無窮無盡,只要擺脫了契約的束縛,轉生者所能獲得的自由將遠超出尋常忍者。從這個角度來講我還真有點羨慕你們——你和你的那個替代品。」
「……」
「說起來,曉和木葉在水之國的交手也該分出個結果了吧。你覺得哪一方會贏?木葉寧可冒著你會落入我手中的危險也要留著替代品,看來他所掌握的另一世界的情報真的對他們很重要。旗木卡卡西生來就是要為木葉赴湯蹈火的,又受到這樣的信任和重用,替代品不可能不竭盡全力。再加上如今他已是穢土之身,說不定真的能幫助木葉擊敗鳶——」
「白日做夢。」
第三個聲音在這間密閉的觀察室里突兀地響起。氣氛在瞬間由鬆弛轉為劍拔弩張,大蛇丸的查克拉劇烈地波動了一下,肩膀微聳,似乎下一刻就會轉過身去,對不速之客發起攻擊;但他卻沒有這樣做,而是在原地又站了片刻,這才慢慢轉身,面向來人。
「哎呀哎呀……這樣不請自來,可不是曉之首領該做的事。還有卡卡西君,你身為我的護衛,在這種情況下不是應該出聲提醒嗎?」
「我更想看你們兩個同歸於盡。」卡卡西冷冷地說。
憑空出現在房間裡的不是別人,正是鳶——如果不是神威,恐怕也沒有哪種忍術能夠完美地越過層層蔽障,使人不受阻礙地潛入蛇窟深處了。一如往常,他穿著紅雲黑袍,真容隱藏在漩渦面具後面,周身上下好像看不出有任何不久之前、那場發生在水之國邊境的惡戰所存在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