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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門看著他垂在身側的手指悄然握緊,感到心底驀地生出了一陣刺痛。卡卡西的死在他們每個人的心上都留下了一道傷痕,而受傷最重的無疑是朔茂與帶土。特別是在親眼看到卡卡西的屍體被鳶所操縱之後,回到木葉又要面對可以以自己的意志行動的鹿驚,對他來說無疑是件非常殘酷的事,一時會產生過激的反應也是情有可原。但是,至少在這件事上,鹿驚是無辜的。
不過……算了。帶土本來也不擅長這種任務。
在心裡劃掉剛才準備說的話,水門露出一個微笑,伸出手去握住帶土的手,用溫和鼓勵的目光看著他。「那就以這件事為契機,和鹿驚講和吧。而且,我也想聽聽他對這些事情的意見,也許可以為我們做個參考。」
「好。」帶土點點頭,「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水門老師,我就先回去了。」
如果是從前的帶土,一定會帶著燦爛的笑容,信心十足地表示包在他身上,然後幹勁滿滿地衝出去吧。看著他的學生兩隻手插在口袋裡慢慢走開,周身散發出哀傷沉鬱的氣息,水門眼中閃過一絲苦澀。如果在那之後,又證明鹿驚其實……
思緒漸漸飄遠,水門想起了霧隱的消息傳來之前、上午在火影辦公室里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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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水門剛到火影塔沒多久,朔茂就找上門來。他看上去似乎整晚都沒睡,眼下一片青黑,但精神卻處於昂然振奮的狀態,和昨天剛剛從妙木山回來時判若兩人。
「四代目,」他懇切地看著水門,「我想和你談談有關卡卡西……我是說,鹿驚的事。」
隨著朔茂的講述,水門的困惑才終於得到了解答。在昨天下午召開的緊急會議上,儘管自來也提到了鳶所講述的故事,但不論是他還是水門自己,都沒有把關注的最重點放在這裡。卻沒想到,這件事背後居然還有如此離奇複雜的隱情。
朔茂向水門詳細複述了當年林之國任務的始末,昨晚與鹿驚相談的經過,以及鹿驚曾經對帶土講過的、發生在另一個世界的神無毗橋的事情。看著銀髮男人說話時又悲又喜的模樣,同樣身為人父的水門不禁心下惻然,卻在同時又感到稍稍寬慰。如果鹿驚能把朔茂的心思從喪子之痛上短暫地移開,哪怕將來也終將分離,至少能陪著他度過最初最艱難的這段日子,也總比讓朔茂自己去吞咽消化這攤苦水的好。
與此同時,水門也對鹿驚又多了一份憐惜。在原來的世界裡,他以那樣一種慘烈的方式與父親作別,來到這邊,見到依舊健在並受人尊敬的朔茂,那個孩子心裡不知該有多麼驚喜。可他還是生生壓下了與父親親近的渴望,並以謊言粉飾了悲劇的真相,一定是不願讓朔茂因為自己而再一次傷心吧。
也許現在,是時候拋開先前的顧慮與懷疑,正式接納他了。
然而,身為忍者的謹慎小心還是讓水門沒有貿然作出決定。他親筆寫了字條,派出通訊鷹,傳令兩個人立刻到火影塔來。一個是之前負責觀察鹿驚一舉一動的鼬,今天輪休在家;另一個是自來也,他需要閱歷豐富的老師來做自己的後盾,為他出謀劃策。
然而令水門沒有想到的是,從宇智波家來的人並不是鼬,而是富岳。
「我想知道,你們突然打算不再懷疑他的理由。」這是富岳坐下後的第一句話。宇智波的族長看起來比平時更加氣勢迫人,就像馬上要去奔赴戰場。
水門把朔茂之前的話向他簡單概括了一遍。他本來以為這就已經足夠說服對方,誰料富岳竟絲毫不為所動:「還有一件事沒弄清楚。在得到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之前,我代表我的家族,反對你們對他託付信任。」
「什麼事沒弄清楚?」富岳強硬的態度令朔茂臉上的微笑隱去了,他皺著眉頭髮問。
「有關另一個世界的野原琳之死的真相。」富岳一字一句地說,「或者說,他究竟是怎麼得到那隻萬花筒寫輪眼的。」
怎麼得到萬花筒寫輪眼?其餘三人面面相覷。水門問:「你具體指的是……?」
「關於萬花筒寫輪眼的獲得方法,外界傳聞有諸多謬誤,就連我們一族內部也有很多人不甚清楚。」富岳說,「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當宇智波一族遭受巨大的刺激時,腦部湧出特殊的查克拉,反饋到視覺神經上,才會促使眼睛發生變化。不論是普通的寫輪眼還是萬花筒寫輪眼,覺醒的原理都是一樣的。」
「換句話說,」他的臉色陡然變得陰沉,「只是移植了眼睛的外族人,不可能讓寫輪眼再次進化。」
聞言,其餘三人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等等,」半晌,自來也喃喃說道,「這就說明……」
「沒錯。」富岳冷冷地說,「覺醒了萬花筒寫輪眼的不是鹿驚,而是另一個世界的帶土。琳死去的時候他還活著……不僅如此,他就在現場,親眼目睹了她被殺死的全過程。」
樓下街道的喧鬧聲突然間變得無比清晰,和一片死寂的火影辦公室形成了極度鮮明的對比。
「這……這……這怎麼可能?」朔茂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神情茫然,「那個世界的帶土在神無毗橋就已經死了,他明明是這麼說的……」
富岳哼了一聲:「誰知道呢?這只是他的一面之詞。甚至他是不是在神無毗橋就得到了那隻眼睛,是不是帶土自願把眼睛送給他的……在我看來,這兩點也有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