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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
面具人的滔滔不絕在帶土的厲喝下戛然而止。年輕的上忍怒視著他,寫輪眼熠熠生輝,鮮艷奪目。「確實,現在的村子並不是完美的,還存在很多不足,但這些都是可以被改變的。四代目一定會讓村子變得越來越好,讓流血與犧牲越來越少。至於你的那些假設都是一派胡言,絕對不可能成立。因為我一定會保護好大家,不論是村子,還是我重要的人!」
他擲地有聲的話語迴蕩在空中。面具人則沉默地看著帶土;然後他突然笑了起來。而帶土從未聽過比這更令人不適的笑聲,仿佛能將熱血凝結成冰。
那是曾滿懷希望又墮入絕望的人才能發出來的笑聲。
「你還是太天真。」笑聲止歇,面具人搖了搖頭,「保護好大家?只要這個世界,這種制度依然存在,就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即使是你眼中無所不能的波風水門也一樣。沒法拯救的同伴,沒法遵守的諾言……最終大家都只會變成無能為力的廢物。而且你並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不是嗎?」
「我只是——」
「帶土,你在那兒幹什麼?」
下意識的反駁剛到了嘴邊,一個熟悉的聲音毫無預兆地橫插進來,打斷了他已全然混亂的思路。帶土不禁打了個激靈,怔怔偏過臉去;卡卡西正站在不遠處,單手叉腰,皺眉看著他們。他穿著暗部的制服,衣服上沾了些塵土,似乎是剛從任務中歸來。
一些亂糟糟的影像突然從帶土的腦海中一閃而逝。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後背不知何時竟是一片濕涼。
「我該走了。」他還沒等回答,旁邊的面具人已率先說道。「今天和你聊得很盡興……宇智波帶土。多虧了你,我確認了一些事情。」
「……你知道我的名字?」帶土瞪大了眼睛。
「也許不只是名字。」面具人意味深長地回答。隨後,在帶土震驚的注視下,他身後的空間開始變得扭曲,逐漸形成一個漩渦的形狀。「那麼……有緣再見吧。」
「帶土,退後!」卡卡西的神情立刻從警惕轉為凝重,高喝的同時已抽出背後的忍刀。用力拋了出去。利刃呼嘯著撕裂空氣,卻從面具人的身軀中毫無阻礙地穿透過去,咚地一聲釘在了後面的木板牆上。
……這是他的術嗎?是……時空間忍術?
面具人的身體已經在隨著漩渦扭曲起來。卡卡西正在驚疑不定,卻見對方抬起頭,望向自己。
那一瞬間,他似乎在面具的小孔後面看到了一隻血紅的眼睛。
直到面具人完全消失在漩渦當中,卡卡西依舊僵立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雙眼大睜,冷汗順著額角滑落。向其他被騷動吸引過來的忍者們做了個稍等的手勢,帶土靠近卡卡西,輕輕搖晃著他的肩膀:「喂,卡卡西?卡卡西?」
「啊……沒事。沒什麼。」他接連喊了幾聲,卡卡西終於回過神來,一臉勉強地說。
帶土顯然不相信,神色中依舊透著擔憂。「你別糊弄我。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卡卡西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盯著他的眼睛看了許久。隨後,銀髮的暗部飛快地向兩邊一瞥,湊上前來,在帶土的耳邊以急迫的語氣低聲說:
「必須趕緊去報告水門老師和富岳族長。我剛才……好像看見了寫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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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草之國,神無毗橋遺址。
站在斷橋橋頭,帶土俯瞰著橋下的流水。他向前伸出手去,張開五指,仿佛這樣就能從風中抓住一捧飄飛的白灰。
「看到了吧,卡卡西。」他自言自語地說,「沒有什麼完美世界。這裡沒有九尾去襲擊村子,沒有宇智波滅族事件,但美智子的丈夫還是死了。命運並沒有被改變,到頭來忍者們還是要繼續為了村子流血犧牲,活下來的人還要繼續沉浸在悔恨和痛苦之中,不得解脫。這裡的我們也只不過多出了一點點暫時的好運氣,他們和曾經的我們一樣天真,一樣愚蠢。」
他將手猛地攥緊,布料摩擦間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只要不做出徹底的改變,總有一天,他們也會和我們一樣,變成徹頭徹尾的廢物。唯有無限月讀才能確保萬無一失……讓他們永遠幸福快樂,不必面對死亡和分離。」
「我要給他們一個真正的完美世界。」
三勾玉變幻成風車的圖案,他發動了神威,這一次卻不是為了嘗試從同一個地點返回原本的時空。
轟——!
地下數十尺深的洞穴之中,堵住出口的岩壁突然在強大的外力下炸裂為無數碎塊。沙塵簌簌而下,站在隧道里的男人保持著右臂向前抬起的姿勢,破去岩壁的黑棒正在緩緩縮回掌心裡。
四處遊蕩的白絕們在同一時間定在原地,齊齊望向這名不速之客。陌生的闖入者並沒有理會他們;足音在空曠的石室內往復迴蕩,他徑直走向房間盡頭那朵包裹著外道魔像的巨大花苞,以及坐在花苞下面、依靠魔像提供的查克拉勉強維持生命的老人。
他在那佝僂著身體的老人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後者,抬手摘下了臉上的面具。
看到那隻一直藏在面具後面的輪迴眼,宇智波斑的眼睛微一睜大,隨後又眯了起來。
「你是?」他以見慣了大風大浪之人獨有的沉著冷靜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