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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拜託你了,水影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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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小時後,癸之島。
原本繁茂的樹林在暴力之下被夷為平地,六尾癱在坑坑窪窪的地面上,巨大的軀體被數條黑色鎖鏈緊緊纏縛,末端連接著的黑棒深釘入體內,抑制了它所有的反抗能力。它有氣無力地躺在那兒,似乎已奄奄一息,只有觸角偶爾的搖晃表明它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
空地的邊緣,五名曉的成員聚集在那裡,進行惡戰過後的休整。
「看到了嗎,旦那!」迪達拉興致勃勃地說,即使袖子被六尾的酸液腐蝕了大半也沒能打消他的激情。「面對C3的威力,就連尾獸也不敢硬碰硬!這就是我的藝術,瞬間的美,嗯!」
「你在說什麼傻話。」脫去緋流琥、現出真身的蠍對此不以為然,「要不是我用三代風影的千手操武困住它,你那笨重的黏土根本沒有傷到它的機會。這足以證明——」
「好了好了,兩位不要爭了。」在兩人的爭論正式開始之前,鬼鮫走了過來。鮫肌被他扛在肩頭,倒刺上沾滿了暗紅的血跡。「決定性的一擊果然還是鳶先生的功勞。沒有輪迴眼,想要讓脫離了人柱力的尾獸這樣服服帖帖,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說著,回頭向上望去。「對吧,鳶先生?」
三人交談的工夫,曉的首領正站在高處的一根樹枝上,向著遠方眺望。卡卡西安靜地蹲在他的腳邊,一動不動,一旁的樹幹上,白絕剛剛緩慢地縮回了樹皮裡面。
「九尾已經登陸,正在朝這邊趕來,離此地大概還有不到五十公里。」他說道,沒有回頭,也沒有理會鬼鮫之前的話。「蠍,你留下來;佩恩和小南還有半個小時就到,等他們接管了六尾,你再趕過來與我們匯合。」
「我有異議。」蠍說,「不如讓迪達拉留下,反正他有飛行道具,追上來的速度比我快。而且……」他微微眯起眼睛,朝著卡卡西的方向一抬下巴,「這傢伙的老爹不是也來了?上次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讓他們跑了,這回可得給我一個和木葉白牙好好打打交道的機會。」
「如果你這麼打算的話,那麼好吧。迪達拉,你在這兒等佩恩和小南,鬼鮫和蠍跟我走。」
「旦那想為父母報仇,我倒是無所謂,嗯。」迪達拉一聳肩,無視了蠍「多管閒事!」的低喝,「不過這樣能行嗎?那邊了不得的傢伙也不少,只憑你們三個……四個?」
「無所謂。」鳶斬釘截鐵地說。他回頭望向空地上的部下們,寫輪眼中閃爍著冷酷的光芒。
「不論他們再來多少人,都不是我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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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行動就此確定,迪達拉留在空地上看守六尾,其餘四人則朝著白絕所給出的方向前進,準備與木葉與霧隱的聯合小隊狹路相逢。
叛忍們以菱形陣型在樹枝間跳躍穿梭,鳶一馬當先,卡卡西與鬼鮫一左一右,蠍殿後。奔出一段距離,鬼鮫漸漸追了上來,與他齊頭並進:「鳶先生,從剛才起你似乎一直就很焦躁呢。我的國家曾給你留下過什麼不好的回憶嗎?」
鳶連貫的步伐因為他的話而出現了極細微的停頓,身體直接從前方橫著的一根樹枝中穿了過去——為了保險起見,他已不再隨意動用神威,之前的障礙物都是用手撥開的。
「有嗎?」他很快調整好自己的狀態,語氣平板地反問。
「那就只有您自己心裡清楚了。」鬼鮫回答,「只是一份有些唐突的提醒……大戰當前,您還是冷靜下來的好。」
「這一點用不著你來提醒我。」鳶低聲咕噥。聽著鬼鮫的腳步聲退回了原位,他收回目光,重新望向前方不斷向兩旁倒退的樹木。
焦躁嗎?
當然了。
回到這個島上,對他來說就如同一場噩夢的重溫——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二十年前的那個晚上,當他如現在一般在叢林中拼命奔跑的時候,在前方盡頭等待著他的究竟是什麼。
雨。血。電光。逝去的生命。破碎的約定。地獄。
從踏上癸之島的那一刻起,舊日的回憶便猶如幽靈鬼影,在他的腦海中盤旋不去。就像他再次和這對寫輪眼的另一個所有者連通了視覺那樣,令那一幕憑空凝固成型,縈繞在他的眼前,強迫他再次品嘗憤怒與絕望的苦澀餘味,歷久彌新。
「兩位寫輪眼的英雄」於當日死亡。「救世主」與「廢物」於當日誕生。
鳶偏過頭去,瞥向左後方的卡卡西。在他思緒中浮現出來的卻是另一張臉:稚氣未脫便已帶上了戰爭風霜的烙印,左眼上疤痕鮮明,大睜著,當中寫滿了震驚與痛苦。一行透明的水跡從眼角滑落,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眼淚。
贗品。他在心裡低聲說,究竟指的是誰,自己也不甚清楚。
鮫肌發出了警覺的呼呼聲。鳶收回心神,發現他們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樹林的邊緣。又越過幾棵樹,前方豁然開朗,一大片寬廣的空地赫然出現;認出了周圍的景物,鳶不禁呼吸一滯,瞳孔驟然收縮。
這裡是……
就在這時,對面的樹林中也傳來了一陣窸窣聲,隨即一行人就從裡面沖了出來。鳶猛地抬頭望去,恰好和緊跟在冥身後的帶土打了個照面。
視線對上的瞬間,仿佛有火花在兩人之間迸射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