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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晚雙知道自己應該是甜笑以附和的,可她實在是笑不出來。
她的女孩承受了太多她不知道也無法想像的痛苦,她心疼。
夏晚雙原以為,周清琅夜夜噩夢,只是心裡不安。
直到有一天,林秋水拉著他們一起吃飯,灌了周清琅不少酒。
借酒澆愁或許真的可行,林秋水和周清琅都喝倒了,夏晚雙和趙天航倒是沒怎麼碰酒,依舊清醒著。
「那我們回去了,你們路上也要注意安全啊。」
夏晚雙把周清琅給扶了起來,和趙天航道別。
「你們倒了記得給我發消息。」
趙天航囑咐著,在夏晚雙攔了的士的時候,在司機的注視下拍了車的車牌號。
他依舊是那個體貼細心的男孩,夏晚雙嘴角掛著笑,對著趙天航擺手。
周清琅喝醉了,卻像是沒喝醉一樣。
她睜著眼一直直勾勾的看著夏晚雙,偶爾眨眨眼睛。
夏晚雙就這麼一路扶著她回家,她想去浴室打盆水給周清琅擦擦臉和手,周清琅卻寸步不離的跟著她,讓她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那你就在這裡看著我接水吧,小心點,扶著門,別摔倒了。」
夏晚雙調試著水溫,囑咐著門口倚著的周清琅。
周清琅也不知道聽沒聽懂,面上浮著醉酒的紅暈,讓那一層帶著些陰沉的成熟氣息散了不少。
夏晚雙手放在溫熱的水流里,眼神卻溫柔的看著周清琅,心也像是手裡的水一般,欣悅的情緒不疾不徐緩慢的流淌著。
等夏晚雙把盆子和毛巾端到客廳的時候,周清琅也亦步亦趨跟到了客廳。
「乖乖地,在這裡坐著。」
夏晚雙指揮著周清琅大朋友,讓她坐在了沙發上。
周清琅乖巧的坐在了上面,等著夏晚雙下一步動作。
散發著熱意的毛巾覆在了周清琅的臉上,夏晚雙幫她細心擦拭著,看著那雙烏溜溜的眼睛。
「把眼睛閉上。」
周清琅搖搖頭,表示自己不願意。
「好吧,那就不閉上了,我小心一點給你擦。」
夏晚雙又把毛巾從水裡撈出來擰乾,再幫周清琅擦了一遍。
「伸手。」
周清琅伸出了手,卻在夏晚雙擦的時候,扣住了她的手。
周清琅比夏晚雙個兒高,手也比她大些,將夏晚雙的手包在掌心裡,放在臉邊蹭了蹭。
夏晚雙的心幾欲融化,親了親周清琅的臉。
夏晚雙給周清琅煮了碗醒酒湯,周清琅似乎嫌不好喝不願意喝,在夏晚雙的眼神下才委委屈屈的喝了一點進去,但也只喝了一點,卻怎麼也不肯動了。
夏晚雙只好一口口的餵過去,自己也被迫咽了不少醒酒湯下肚。
有時候周清琅纏著,醒酒湯都從唇齒之間溢了出來。
鬧了好一番才將醒酒湯給周清琅餵下去,夏晚雙拿了睡衣,幫周清琅洗了個澡,換了睡衣。
喝醉的周琅琅同學特別配合,姐姐讓抬胳膊就抬胳膊,讓轉身就轉身。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夏晚雙就拉著周清琅睡了。
今天他們出門和林秋水玩了一天,剛剛一番又耗了些許力氣,夏晚雙不是真的19歲,精神氣沒那麼旺盛,幾乎是挨上枕頭沒多久就睡著了。
直覺和預感往往是一種玄而又玄的事情,說不清緣由,有時候卻準的可怕。
夏晚雙莫名其妙在夜裡醒來,卻摸到旁邊一片冰涼。
床的另一半不知道什麼時候空了,夏晚雙有些驚慌的坐了起來,趕忙開了燈。
房間裡沒人,夏晚雙立馬拉開了房門,在客廳看見了一個坐著的人影。
「琅琅,你……」
夏晚雙本想溫聲的哄著,可當走近的時候,借著窗外月光看清楚什麼情況,臉色一變。
「周清琅,給我放下你手裡的東西!」
夏晚雙厲聲呵斥,聲音裡帶著顫抖。
月光將少女的影子拉長,她美到具有攻擊力的眉眼卻一片黯淡,那雙烏黑的眼裡帶著迷茫,露在空氣中的小臂線條優美,此刻卻多了幾道猙獰的劃痕。
客廳里用來削水果的刀在她的右手上,刀尖滴著血,濺在白色的瓷磚地板上,開出了一朵朵的血花。
「姐姐……」
周清琅像是如夢初醒,她無措的丟掉了自己手裡的刀,有些想解釋,卻又不知道怎麼解釋。
她煩躁的看著自己手裡的傷口,最終還是歸於沉悶。
她看著那流淌著血的醜陋傷痕,扯了扯嘴角,靜靜地等待著夏晚雙的震驚的質問又或者是其他的審判。
她早就不是姐姐記憶里的周清琅了。
她根本就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了,這樣瘋狂的醜陋的難以自控的病態的她,姐姐還會喜歡嗎?
夏晚雙沒開燈,就這樣走到了周清琅的旁邊。
周清琅不願看她,或者說是在逃避著自己。
夏晚雙半蹲在了周清琅的面前,看著少女帶著些灰敗絕望甚至是自嘲的表情,心疼到滿溢。
她不知道她要怎麼告訴周清琅她真的愛她,她可以接受她所有的樣子,她不知道要怎麼讓周清琅相信。
她怎麼可能責怪周清琅又或者是不理解她呢。
她死的時候,是二十七歲,她經歷了一切,在失去感知的時候都不恐慌,因為她是個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