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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想法在腦中一閃而過,讓池清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煩躁的用手揉著頭,在心裡責罵自己剛才的想法。池清,你的身體髒了,難倒連心也要跟著腐壞嗎?她不是別人,她是你的女兒啊。你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你怎麼能...
“你還好嗎?是身子不舒服?”白沫澄換好衣服出來,就看到池清正用手撐著頭坐在床上,似乎很難受的樣子。白沫澄以為池清出了事,忙問道。殊不知,她現在的靠近,只會引得池清更加暴躁。“沒事,離我遠一點。”
池清說著,用餘光的瞥了眼穿著淺黃色小熊睡衣的白沫澄。其實,這種充滿童趣的睡衣和白沫澄淡然內斂氣質並不搭調,甚至是完全相反的。池清也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麼要選擇這樣一套睡衣給白沫澄,直到現在她才明白,之所以會選,不過是因為自己想看,僅此而已。
“那你也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呢。”雖然不是第一次被池清要求離她遠一點,但心裡還是會難過。白沫澄低聲說著,自動自發的選擇了靠窗的位置躺上床。她知道池清沒有安全感,哪怕是在睡覺的時候,也會睡在遠離門窗的位置。
眼見白沫澄小心翼翼的躺上床,那麼高的身材,卻只占據了一點位置,也只蓋了三分之一的被。這樣的舉動讓池清覺得無奈,卻又有些心疼。她明白,白沫澄之所以如此,不過是為了自己。她怕自己會凍到,會睡得不舒服。可是,怕冷的人是她,身體虛弱的人,也是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因為白沫澄的藥里有安眠成分,再加上今天一天奔波早就讓她疲憊不堪。看著池清的背影,白沫澄只覺得心裡很暖,連帶著睡意也比往常來得快上許多。她發現視線越來越暗,眼皮也越來越沉。緊接著,便徹底陷入深眠之中。
聽著白沫澄平穩均勻的呼吸聲,池清起身下床,把屋裡的大燈關掉,只留下一盞檯燈提供光源。為了不吵醒白沫澄,池清把上床的動作放到最輕,只是,她上去之後,並不急著睡覺。而是用一隻手拄著腦袋,去看白沫澄的睡臉。
睡著的白沫澄帶著符合她年齡的天真,但眉宇間仍然存有平日裡那副成熟淡薄的模樣。那白皙的小臉隱隱透著幾分淺紅色,纖長的睫毛蓋在眼皮上,仿佛一扇裝修極好的窗簾,擋住了名為心靈之窗的入口。
這並不是池清第一次看到白沫澄的睡顏,可每一次看,她都會有新的發現。白沫澄在睡覺時習慣把嘴巴緊抿著。那本就不大的兩片唇瓣因為這個動作變得更加小巧。粉嫩的色澤好比兩片成熟的蜜桃片,由於抿起的關係微微上翹。俯視看去,竟像是在微笑一樣。
這樣的白沫澄並不多見,是在她清醒時絕對看不到的。睡夢中的她拋去得格外可愛,就像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生活在只屬於她的象牙塔里。事實上,白沫澄的年齡也的確是一個小孩子。只是她承受了太多不屬於她的責任,才會讓人覺得,她其實很強大。
摸著白沫澄放在外面的手臂,觸手之處,卻是一片凍人的冰涼。那隻手消瘦到根本摸不到一點肉,脆弱的好像用力一擰就會斷掉那樣。這樣握著,池清皺起眉頭,打算把白沫澄的手放回棉被裡,以免她著涼。卻在掀起棉被時,再次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即便是在如此晦暗的光線下,白沫澄脖頸上的那抹紅痕依舊明顯得無法讓人忽視。池清沉了眸子,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點上。不願想起的場景再度被憶起,仿佛沉睡的猛獸被砍了一刀。是突如其來的清醒,徹骨銘心的痛。
不聞不問,不理不睬,卻不代表不介意,不在意。今天一整天,池清的心情都在不斷變化,上下起伏。就連她自己沒想到,白沫澄居然可以如此輕易操控自己的心情變化,也讓池清對白沫澄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最開始,白沫澄為了不去醫院而出言頂撞自己。那一刻,池清生氣之餘,卻覺得有些欣慰。因為,白沫澄終於不再是一個木偶,只懂得聽自己的指示去做事,而是會主動提出一些要求來表達她心裡的不滿。
然而,當白沫澄提出去見朋友的時候,池清又會覺得對方的心思讓自己猜不透,看不穿。事實上,白沫澄在離開這五年都做了什麼,池清並不是全都了解。有些事情,就連組織都查不到,她就更不可能知道。
很多次,池清都想問白沫澄,問她這五年來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只是,每當話到嘴邊,都會被她咽回去。因為,池清找不到理由或立場去問白沫澄。更不願聽到對方的敷衍,或是一些帶有欺騙意味的謊言。
今天下午,自己坐在書房裡,翻閱著白沫澄與席卿渃的親密照片。池清承認,她是憤怒的,更是嫉妒的,但心裡對白沫澄的認識,也變得更加模糊了。原來,白沫澄也會對別人露出那樣專注而溫柔的目光,她也會把她的好脾氣和耐心給予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不求榮華富貴,只求獨一無二。這是池清在某個電視劇里看過的,她當初對這句話嗤之以鼻,認為能夠說出這句話的都是沒有經歷過生死的幼稚青年。如今,卻有些明白了說出這句話的人當初是怎樣一種心情。沒錯,白沫澄是自己的女兒,是她獨一無二的親人。可是,這樣的關係,是遠遠不夠的。
想要獨占她,想要擁有她。池清希望白沫澄的眼中就只有自己,更希望自己在她心裡是獨一無二的那個人。不論是親情,還是出去親情以外的身份。原以為,她們的關係,就是即便不能在一起,也會是彼此心中的那個唯一。到如今,池清才發現自己錯了。清和卿,本就是分不清楚的兩個字,既然如此,又怎麼能做到那個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