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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白沫澄進來,池清本就陰鬱的臉色更加不好,想也沒想的就吐出一句:“你去哪了?”這句話,帶著極大的不滿,卻並沒有想像中的壓迫感。如果不看池清那張仿佛要凍結成霜的臉,倒有幾分小孩子質問大人去哪裡,為什麼不陪她的感覺。
“抱歉,我回去休息了一下,這才過來。”白沫澄說著,緩緩走到池清身邊,查探她被紗布包好的左臂和右手。發現這兩處傷口並沒有因為對方的亂動而崩裂出血後,白沫澄才滿意的點點頭。
她這些列動作做得極其自然,完全沒有曾經和池清相處的那份尷尬。隨著她的靠近,池清能夠清清楚楚的聞到白沫澄身上氣息。那是一種沐浴率混合著體香的味道,另外,還夾雜一些自己熟悉的香氣。
這時,池清才發現,白沫澄向來都是素麵朝天的臉竟破天荒的塗了一層淡妝。要知道,白沫澄和池清的關係雖然不如普通母女那樣好,但兩個人的習慣和品味在某些時候卻出奇的一致。
兩個人都屬於天生麗質,不用化妝也可以讓臉部保持著360度無死角的類型。即便已經37歲,但池清的面容卻就是不肯顯老,只要不說她的年齡,不告訴別人白沫澄是她女兒,根本沒人會把兩人往母女那方面想。
對於白沫澄來說,化妝就更是沒有多大的意義。在池清的印象中,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白沫澄化妝。看著對方本就精緻的容顏經過這樣簡單的勾勒變得更加完美,不知怎的,只要想到白沫澄這副模樣很可能被許多人看了去,池清就覺得有些抑鬱。而且,她知道,白沫澄之所以化妝,根本不是為了臭美,而是...
“你身上的傷處理了嗎?”見白沫澄反覆打量著自己的傷口,池清冷漠的把被對方抓住的右手抽回,低聲問道。白沫澄聽過,點了點頭,便再不看她,而是扶著自己的肩膀,往病床那裡帶去。
“你做什麼?”發現白沫澄有意操控自己的去向,池清不滿的質問道。她覺得,白沫澄最近似乎變得越來越放肆了。是自己對她太過寬容了?還是她覺得,以她現在的身份,可以來管教自己了?
“你身上還有傷,要好好休息。”依舊是平靜淡雅的語氣,其中透著些許關心與勸解。白沫澄就是這樣,無論遇到怎樣的情況,她的情緒都不會有太大的波動。看著對方安靜認真的側臉,池清的記憶也慢慢回到了昨天那個驚心動魄的晚上。
毫無疑問,昨天的任務,是池清有生以來,執行過最為麻煩,最為棘手的任務。那時,她和曾以恨還有葛桐的手下一起在二樓尋找白軍藏人的地點,就在她們搜索了大半邊的房間都沒有任何線索之後,忽然被那一聲槍響給驚動。
在這樣空曠的地方,槍聲會被無限的放大,就連回音都足以讓每個處在周圍的人聽到。引發槍聲的並不是她們,而白軍的手下也不會無緣無故的開槍。再聽槍聲的來源,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可以確定,剛才的槍響是一樓發出來的。
這時,池清有瞬間的不知所措。按理來說,行蹤暴露,很快就會有的人過來,只是,看著面前那個灰黑色的鐵閘門,她覺得,那些孩子很可能被關押在這裡。只是,想到剛才的槍聲,池清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白沫澄。
這是兩個自相遇以來第一次因為外力而分開,現下,白沫澄身邊沒有自己的人跟著,而是被兩個對她頗有敵意的女人帶著去闖龍潭虎穴。不是沒想過白沫澄會被她們欺負,事實上,池清根本就不相信葛桐會保護白沫澄。
如今,她們身處地方的陣營,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敵人圍攻,白沫澄身邊卻也是想要她命的人。只要想到對方很可能會腹背受敵,池清便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她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即將發生。
“大姐,是撤退,還是...”在池清猶豫不決之時,曾以恨開口問道,也把對方從臆想中拉了回來。聽了她的問題,池清思索片刻,最後,把心一橫,從牙縫裡擠出前進兩個字。
聽到池清的吩咐,曾以恨不再遲疑,率先開路,朝著面前的鐵閘門走去。三個人,由曾以恨和葛桐派來的女人一起拉開閘門,池清則是在後方進行掩護。隨著閥門被打開,陣陣鮮血的腥味也隨之躥入鼻腔中。
如果說之前是不確定,不肯定,那麼,池清現在就敢斷定,這裡面必定在進行著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當鐵門被啟開一個不算太小的縫隙,池清不再多想,第一時間從中間躥到牆後,順手朝裡面扔出個煙霧彈。
聽著裡面人吃驚的呼喚,眼看著被打成馬蜂窩的鐵門。池清在心裡慶幸自己的機警,否則,真的會和鐵門遭遇一樣的下場。過了很許久,直到裡面的人才不再開槍,看著仍舊籠罩在煙霧中的那些人,池清對曾以恨使了個眼色,緊接著,兩人便直接躍入鐵門之中,拔槍朝他們射擊。如今是她們在暗,敵方在明,如此絕好的時機,也就顧不得其他了。
雖然很管用,但煙霧彈終究只是短時間的道具,沒過一會便消散的無影無蹤。寬敞的房間被燈光照得白皙異常,連帶著人臉也跟著白了幾分。看著被槍指著的小女生,還有一些在她們來之前就已經慘遭毒手的女孩,池清眼中閃過一絲鈍痛和悔意。
她們...還是來晚了。
那些女生,有大有小,有高有矮,不過,年齡最大的看上去也不過十七八歲,而最小的,也許就只有十幾歲而已。她們眼神呆滯而空洞的看著前方,沒有一點被槍挾持,或是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