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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屏幕上播放著關於白軍的新聞,這樣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名字在耳邊反覆迴響,讓池清產生了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她沒想到打開電視會看到這樣的報導,更沒想到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實現的夢想居然在此刻驟然成為了現實。
看著同樣呆愣著的陸蔚來,池清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快速跑去白沫澄的房間。眼見那人還躺在床上安靜的睡著,池清顧不得那麼多,而是用力搖晃著對方的肩膀,生生把白沫澄從夢中拉回到現實。
“是你做的,對不對?”
“什…麼?”才剛從疲憊的睡眠中醒來,白沫澄的眼神帶著迷茫與不解。她不明白池清在問什麼,也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露出如此詫異和憤怒的表情。感受到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雙手,還有通過手掌傳給皮膚的溫度,白沫澄覺得自己又要睡著了。
“白軍被全國通緝了,他的罪行也被人挖了出來。他一瞬間從加海市萬人矚目的慈善家變成了過街老鼠,這都是你做的,是不是?”
“清終於肯相信我了?”聽到池清的話,白沫澄眼中閃爍起陣陣光亮。她知道,傅遙做事一向都很謹慎。即便自己現在沒辦法和她聯繫,她還是會做好自己交代的事。
“回答我的問題,白軍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你籌劃了多久?一年?三年?還是五年?白沫澄,我要你回答我的話!”在印象中,白沫澄記得池清從未這麼大聲的對任何一個人說過話。或許,這已經不是可以用說來形容的程度,而是對方太過激動而發出的怒吼。
看著池清錯愕的雙眼還有那滿臉的不可置信,白沫澄很心疼這樣的池清,心裡更是愧疚。她的清不該如此,這個女人應該是睿智冷靜,充滿自信的人。那樣的她讓自己著迷,讓她充滿安全感。可自己卻輕而易舉的毀掉了她的自信,侮辱了對方引以為傲的自尊。可是,不論池清變成什麼模樣,她都是那個自己深愛的人,不會改變。
“清,我曾經對你說過,只要是你希望的事,我都會幫你做到。對不起,我為了最後的一戰把你傷得那麼深。現在是真的結束了,只要把白軍殘存的那些勢力除去,我就可以把白軍徹底抹殺掉,所有的一切就會煙消雲散。你會高興的對不對?我只想看到你高興的樣子。”
白沫澄說著,眼裡的溫柔流溢出來。看到她蒼白的臉色,還有那個上翹的嘴角,池清覺得心裡有些抽疼,卻沒辦法克制從心底深處產生的挫敗和無力。她皺著眉頭,粗魯的把白沫澄按在床上,再解開她的手銬,把她從床上拉扯起來。
這幾天,白沫澄一直都在注射鎮定劑,除了上洗手間和洗澡之外就是被束縛在床上。忽然被拉著走動,白沫澄只覺得雙腿無力,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然而,池清卻沒有察覺到她的難受,生生拖著她往樓下走。無奈之下,白沫澄只得踉蹌的跟著她的腳步,幾乎是以半爬半走的方式被池清拉到了車上。
車子快速的在馬路上行駛著,白沫澄側頭看著池清充滿陰鬱和寒凜的臉頰。她沒有問池清要去哪裡,更不擔心自己將會何去何從。她只是很珍惜和池清在一起的時間,就像現在這樣。
行車的路途很漫長,即便池清的車速很快,兩個人也用了一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看著眼前荒無人煙的廣場,還有那個大大的祭字,白沫澄一瞬間便想到了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兩個人在墓地門口下了車,這一次,池清沒有再拉白沫澄,而是兀自在前面緩緩行走著。墓地的風很大,而白沫澄就只穿著單薄的襯衣和單褲。她吃力的跟在池清身後,每走一步都要耗費很大的體力。但她不能停下來,更不能向池清求助。
有些事,她終究要面對。
“爸,媽,小希,我來看你們了。”走了幾分鐘之後,兩個人到了一處很大的圓形墓地前。可以看出,這裡應該是以家族為單位的墓地,而前面佇立著的三座墓碑,正是池清的父母,還有她的妹妹。見池清跪在那裡,白沫澄也跟著跪下來,兩個人許久都沒再出聲。
“白沫澄,你知道你出生的意義是什麼嗎?”最終,還是由池清開口打破了沉默。聽到這句話,白沫澄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三座墓碑,緩緩開口。“我是不該來到世上的存在。”白沫低聲且卑微的說著,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出生就是池清的恥辱。她不該被生下來,更不該活到現在。
“沒錯,你說的很對。從我知道你存在的那一刻,我就起了想要把你抹殺的念頭。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恥辱,更是我厭惡到恨不得親手掐死的孩子。如果沒有你,我就可以強迫自己把那些恥辱藏在心底。可你的存在卻時刻提醒著我,我這副身體有多麼骯髒。”
“對不起。”聽到池清的話,白沫澄把頭垂下,直直的撞擊在地上。她低聲道歉,身體在顫抖,心在滴血。即便這並不是她第一次聽到池清這麼說,可她還是好難受,好痛苦。
“如果說對不起能管用,世上就不會有這麼多讓人痛苦的事。說起來也可笑,我一心一意的想要殺掉你。可是看著你在我身體裡一天天長大,我還是忍不下心去了結你的生命。”
“你從來都是自由的,你不屬於我,也不屬於任何人。雖然我給了你生命,但我對你做的一切也早就扯平了我們之間的恩怨。白軍這件事你做的沒錯,甚至可以說是完美的。我該感謝你,卻不能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