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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沫澄發現,原來,自己與池清的聯繫,竟是如此脆弱。她沒有她的電話號碼,不知道對方的情況與位置。只要池清不想和自己聯繫,只怕以自己現在的能力,永遠都沒辦法找到她。她與自己的連接,就仿佛是一張薄如蟬翼的宣紙,輕輕一碰,就會裂掉,碎掉。那速度快到就算自己想要挽回,都沒有辦法和機會,以及時間。
存在於長時間的忐忑中,讓白沫澄的心裡壓力愈發沉重,身體的痛楚讓她無法安眠,對池清的思念和擔心更是讓她夜不能寐,甚至連飯都不想吃。每天,她除了坐在院子裡看酥酥和烙狄,幾乎什麼都不做。仿佛看著它們,池清就會提早回來一樣。
事實上,白沫澄並沒有在心裡推算池清的歸期。對方總是不說一句就消失不見,少的時候是幾天,長的,幾個月,半年,乃至一年都有可能。對白沫澄來說,等待早就成了家常便飯,沒什麼關係。但這回,她真的很想池清,而心裡的疑惑,也讓她更加不安。
所以,當房門被推開,看到池清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刻。白沫澄拋棄她所有的偽裝,像個冒失的孩子一樣猛地從草地上站起來。矜持,優雅,冷漠,淡然,在這種時候仿佛都成了累贅,或是根本不需要的東西。
白沫澄現在就只是一個思念池清到幾欲發瘋的人,她顧不得現在的自己會不會被對方看出端倪,也不顧不得差點踩到酥酥的尾巴,便急匆匆的朝著池清走去。然而,當她走到池清面前的時候,卻也看到了那個站在她身後的人。
這一刻,心裡所有的想念,激動,在瞬間化作一縷塵灰。白沫澄低下頭,自嘲搖了搖頭。是她太過貪婪,想得太多。有些事,既然是做夢,就不會發生在現實中。池清還是曾經那個池清,她不再像以前那麼討厭自己,但自己想要的愛,永遠不會得到。
畢竟,她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也是...別人的女人。自己怎麼可以忘了這點呢?真的太可笑了。
“你回來了。”看著池清,白沫澄低聲說道,可回答她的卻是一片沉默。池清徑直從她身邊走過,和蘇傲凝坐到沙發上,安靜的整理著行李。仿佛白沫澄就是一個透明人,看不見,也不需要去理會。
酸楚鋪天蓋地的襲來,白沫澄動了動僵硬的雙腿,轉身朝院子走去,這時,一個聲音響起,讓她毫不猶豫的止住步伐。“你身體怎麼樣?”聽到池清久違的說話聲,白沫澄只覺心裡一軟,當下也顧不得之前的難過,走回去站到池清面前。
“沒事了,蔚來姐幫我調理的很好。”報喜不報憂,這是白沫澄一貫的態度。她沒有說自己的左腿很疼,也沒說自己近一個月來一直在吃藥。白沫澄知道,池清不會關心這些,所以,她也沒有說的必要。
“哦?是嗎?”聽過白沫澄的回答,看著她沒什麼血色的臉,池清反問道。這是她自上次的事發生之後,第一次如此細緻的觀察白沫澄。短短一個月不見,對方又瘦了許多,那份身體上的虛弱就連自己這個不學醫的人都能看出來,更何況是白沫澄走路時越發不自然的動作。
想及此處,池清把視線落在白沫澄的左腿上,心裡是一陣自責和疼惜。本以為,再看到這個人,自己會尷尬,會做到想像中那樣冷靜。然而,望著她落寞的背影,還有在看到自己時眼裡閃起的光亮。池清承認,現在的自己,已經無法做到對白沫澄狠心了。
“是。”池清話少,作為她的女兒,白沫澄的話比她還少。見對方低垂著頭,想看又不敢看自己的模樣,池清站起身,走到白沫澄面前,伸手將她的下巴挑起來。池清敢保證,她在做這個動作之前,是不帶其他心思的,她只是單純的想看看白沫澄的眼睛恢復的如何。
然而,當兩人四目相對,從對方那雙專注的黑眸里看到自己。池清在忘記了自己的初衷,也被迷惑了心智。而比她更加沉迷的,無疑是白沫澄。與池清分別這一個月,白沫澄沒有一天不在想著她。
她怕池清到外面會吃不慣那些東西,怕池清的雙手不方便,沒人幫她洗澡。更怕池清遇到什麼危險,被人傷害。所以,當池清進門的第一時間,白沫澄看的並不是對方的臉,而是身體。
眼見池清受傷的雙手已經恢復如常,面色也比原來好了許多,白沫澄這才鬆一口氣。如今,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的看著彼此。池清距離自己很近,又用手捏著自己的下巴。白沫澄能清楚的聞到對方身上那股讓自己為之沉迷的氣息,那張臉就更是讓她捨不得挪開視線。
明明兩個人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沒見,可在白沫澄看來,她們卻像是已經分開了一年,十年,乃至幾十年。池清還是一樣沒有變化,和她走的時候一模一樣。黑色的長髮,完美的容顏,冷凝的面容。只是,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多了些自己看不懂的情愫。
白沫澄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感覺,也分不清那些多餘的情愫到底是什麼,因何而存在。但她就是覺得,池清看自己的眼神,對自己的動作,和之前不同了。
“喂,如果不是知道你們兩個是母女,我還真以為你們是戀人了。”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蘇傲凝的一句話徹底打破了兩人的對視狀態。池清趕緊把白沫澄放開,重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也示意白沫澄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