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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四肢麻木得失去了知覺,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血骨,更像是被凍成了冰塊,連僅有的支配能力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冷,很冷,全身都在無法控制的打著寒顫。池清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定然是極其狼狽的。
記憶如迷路的孩子,開始亂沖亂撞,開啟一道被鎖緊的鐵門。再次回到那個晦暗的鐵屋,池清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根本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又一次回到這種地方。
與此同時,房間的燈忽然亮起來,門口傳來皮鞋踩在地上的腳步聲。啪嗒,啪嗒,清脆,篤定,卻又帶著某種規律。當腳步聲戛然而止,池清蜷縮在牆角旁邊,看著那個出現在門縫下的陰影,緊接著,便是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
是他毀了自己的家庭,奪走自己的一切。此刻,他朝自己走來,臉上帶著虛假無比的笑容。臉頰被對方觸碰,那讓人作嘔的感覺讓池清恨不得現在就咬舌自盡。可是,身體好冷,好僵,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是做出任何反抗的舉動。
“別碰我!拿開你的髒手!”大聲呼叫著從夢中驚醒,池清睜開眼,愣愣的看著前方。然而,視線之前的並不是白軍那張面目可憎的臉,而是白沫澄布滿擔憂的黑眸,還有對方還在滴水的長髮,濕透了的衣衫。
短暫的迷茫被身上的疼痛破壞,池清在恢復神智的第一時間並沒有馬上動作,而是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重新睜開雙眼。首先,她可以確認,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就只是自己做的噩夢。白軍不在這裡,自己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任由他擺布。她現在是和白沫澄在一起,而她們所在的位置,目前還無從知曉。
池清沒有產生任何記憶混亂的情況,反而把自己昏迷前的一切記得清清楚楚。她和蘇傲凝還有曾以恨過來救白沫澄,卻沒想到白席會忽然加入戰鬥,更沒想到曾以恨會叛變。想到對方朝白沫澄開出的那槍,感受著自己肩膀上強烈的刺痛。池清知道,白沫澄被她保護得很好,自己雖然中了一槍,但應該沒什麼關係,很快就會有人來救她們。
“你怎麼樣?”等到嗓子沒那麼沙啞,池清才緩緩吐出一句話。她看著白沫澄充滿焦慮和難過的黑眸,很想伸手去摸一摸,告訴她別這麼擔心,她們會沒事的。然而,這個想法才出現,或者說,池清才剛想要抬起左手,卻發現肩膀後面的位置疼得揪心,幾乎沒辦法挪動分毫。這樣難受的感覺讓池清皺起眉頭,她也有看到,在發現自己的難受之後,白沫澄眼裡的愧疚更深。
“我肩膀上的子彈取出來了嗎?”池清不相信白沫澄是真的如傅遙所說的那樣,嗓子壞掉了無法說話。她很清楚,白沫澄不能說話的原因不是她不能,而是不想,不願和自己說話。就好像主人對待寵物不好,寵物也不會搭理主人是同樣的道理。
池清看不穿白沫澄,更無法從她沒有太多起伏的表情上看出她內心的想法。所以,她們唯一的交流方式便是用言語去訴說。如今,白沫澄不再與自己說話,也是在變相的拒絕和她交談,和她相處。
聽到池清的問題,白沫澄搖了搖頭。她也才剛醒來,在恢復體力的第一時間便跑過來查看池清的狀況。雖然海水的衝擊力很大,但所幸在兩人落水的時候池清一直都緊抱著她,才導致兩個人沒有被忽然襲來的巨浪衝散。
想到池清在落水前看自己的眼神,還有她在大浪襲來時緊緊擁住自己的模樣。那份力道強大而充滿堅定,那兩隻手根本不像是用力氣在抱自己,而是用生命,用血液和骨骸來擁抱她。仿佛她們本就是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哪怕死亡都無法將她們剝離。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自己是池清的女兒,是從她身體裡分割出來的血肉。她們本就應該在一起,不離不棄。
“我們在什麼地方?”見白沫澄只是搖頭而不說話,池清沒有表露出不滿。她動了動左肩,發現左半邊的身子都因為傷口而變得無比遲鈍。池清的神色有些恍惚,她總覺得,這次的傷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
再聽到池清的問題,白沫澄沒有回答,也沒有做任何動作,而是迷茫的看向前方的海水。她不知道這裡是哪裡,更不知道她們在落水之後都發生了什麼。她只知道,在自己醒來之後,就發現她和池清躺在這個看上去不大的小島上,而身上的手機和槍枝也被海水給沖走了。
“我想很可能是我們在落水之後被海浪衝到了這個無人島上,放心,蘇傲凝很快就會派人來找我們。”池清說著,用還能活動的右手強行撐起身體,她覺得左肩的傷很不對勁,就算是再怎麼厲害的子彈,也不可能讓她的大半邊身子都麻掉,唯一的可能便是那個子彈被動了手腳。
想及此處,她伸手去拿別在腰間的刀,然而,手伸出去,摸到的卻是一片空白。想到剛才大浪,池清想,自己的刀很可能是被海水給一併沖走了去。她有些喪氣的垂下頭,思索著該如何把子彈取出來。
這時,餘光瞄到一抹銀光閃過,池清抬頭便見白沫澄已經拿了她的刀遞給自己。就像以前的每次一樣,不論是遞槍還是遞刀,這人總是把帶有危險性的那面衝著她自己。如此行為,是信任,更是一種把生命託付給自己的表現。
現在,有了主要工具,池清才懸起的心也跟著降落回去。雖然沒有消毒水也沒有麻醉劑,但在這種地方,能夠有把刀就已經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池清不怕疼,更不怕吃苦。她深知,如果不把子彈取出來,自己的傷只會更嚴重,就算取子彈會很疼,也絕不能任由子彈在皮肉里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