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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他少有的凝重表情,永璂不由擔心起來,連忙開口追問:“這到底是怎麼了?表情擔憂成這樣?這世上還有你克善都解決不了的事兒?”
被永璂的話弄的哭笑不得,克善搖頭道:“我又不是超人,這世上我解決不了的事兒多著呢!”
永璂眼露疑惑,“什麼是超人?”
克善苦笑,悶聲解釋,“超人就是超級有能力,無所不能的人!”
永璂受教的點頭,眼睛一亮,“你不是超人,我皇阿瑪是超人啊!我能力有限幫不了你,你可以去找我皇阿瑪,他對你的事絕不會置之不理的!”乾隆對克善的偏愛,他看的分明。
永璂並沒有追問克善為了什麼事擔憂,若克善想說,自然會告訴他,不想說,他也不會不知分寸的去探問。朋友之間就該相互信任扶持的同時又給彼此留下空間,這是他平日從克善的言傳身教當中學會的道理。
永璂不開解還好,一開解,克善更加抑鬱。這難解的麻煩可不就是你口中的超人帶給我的嗎?對一個年僅13歲的少年也能動心,他到底得有多饑渴?傳說中乾隆與和珅有一段男男戀情,看來十有八九是真的!
克善腹誹,心氣難平。他本就是個極為傲氣的人,哪怕再想在這個未來將會逐漸走向沒落的帝國大展拳腳,扭轉頹勢,可也不想被人以身份相壓,將一份預料外的感情qiáng加到他身上,做一個取寵獻媚的孌寵。對方是帝王,率土之濱莫非王土,若他以權勢相bī,他便退無可退,逃無可逃!所幸他將那人眼中濃烈的壓抑情緒看的分明,內心才不至於慌亂到失了分寸。
乾隆知道要壓抑克制這禁忌的感情便好,這至少證明他還很理智,並沒有向自己明示心意的打算,那晚即使他再失控,最後不也什麼都沒說嗎?那麼他裝傻充愣,行事極盡低調的熬幾年,待到出宮開府,即便不能自請回荊州屯守也能遠遠離了這宮廷,離了帝王,讓這份感情在疏遠中一點點消磨gān淨。(郡王,您也有很傻很天真的時候啊~)
永璂睜大眼,表情訝異的欣賞著郡王不斷變換的臉色。他從來不知道,心性淡薄的克善竟然能有這麼多表情,真讓他大開了眼界。到底什麼事能bī得他如此失態?這下,哪怕知道不能問,他也對克善的心事萬分好奇起來。
等候了片刻,見克善表情歸於平靜,他才小心翼翼的問:“想清楚了?現在去找我皇阿瑪麼?我陪你去!”去吧去吧,我想旁聽!
找你個頭!郡王被永璂期待的表情bī得差點維持不住紳士風度,板著臉拒絕道:“不了,我自己能解決。”
永璂失望的‘哦’了一聲,暗暗觀察他臉色,覷見他眼底閃過的憂慮和不確定,垂頭略略思索一會兒,故作輕快地指著園內風景開口,“你能解決就好。你看,今兒這天氣挺不錯的,你就別去兵部辦差了,陪我在御花園賞賞景,喝喝茶,改換改換心情。我日前新得了一套頂級紫砂壺和幾兩極品凍頂烏龍,你陪我試試?”
已經抽條,圓潤不再的欣長少年努努嘴,一副便宜你了的表情。
克善順著他手指看去:橘huáng色的陽光照she在純白的雪地上,冷暖jiāo融,襯著gān枯枝頭點綴的艷色紅梅,頗有一番五光十色的熱鬧景象。這時節,尋一處幽靜的涼亭,乘著習習寒風,曬著點點暖陽,賞著艷艷紅梅,燃上一鼎紅泥小火爐,煮上一壺熱騰騰茶水,徐徐啜飲,真是再愜意風雅不過!
腦中光是想像,心胸便覺豁然開朗很多,克善轉眼去看期待中的永璂,為他的善解人意而心暖,微微一笑,略帶戲謔的開口:“既是十二阿哥誠心相邀,克善莫敢不從,只是,沒想到十二阿哥也是個雅人。”
對克善偶爾拿腔拿調的引逗,永璂已經很是習慣,見他答應下來,樂呵呵一笑,立刻遣侍從回阿哥所張羅東西,兩人則徑直往御花園深處走去,尋了一個僻靜的涼亭坐下,準備賞景煮茶。
侍從們的辦事效率很高,兩人等候不到一刻鐘便將各式東西張羅齊整,細緻的在涼亭里布置下來。
克善拿起侍從端上來,造型jīng致奇巧的紫砂壺細細觀賞,見壺身色澤油亮玉潤,觸之,手感光滑舒適,略有顆粒感,便先沖永璂點了點頭,以示肯定,接著又用指節輕輕敲擊壺腹,聽到沙、啞、沉的聲音傳來,終於滿意的微笑道:“恩,果然是頂級紫砂壺!顏色,手感,聲音都很正,別人孝敬的?”
永璂不好意思的撓頭,“戶部的同僚日前送給我的。他說好,我也看不出個子丑寅卯,送我倒是糟蹋了,等會兒你拿回去吧!”
克善大方的點頭,毫不客氣的笑納,送給這小子確實有些bào殄天物了。
鑑賞完煮茶器具,克善興致勃勃,仔細將手洗淨,飲茶入荷,伸手示意永璂觀茶;而後用事先已經煮好,放置於一旁的一壺沸水澆淋在茶壺和一組茶杯上,潔具提溫;提溫過後,將茶葉倒入紫砂壺中,用沸水沖泡幾秒,再馬上將沸水倒出,洗茶;洗完茶,一個鳳凰三點頭,再次倒沸水入壺沖泡茶葉,然後用優雅標準的‘chūn風拂面’手法拂去茶液上漂浮的茶沫兒,蓋緊壺蓋,用沸水遍澆壺身,片刻後分杯,夾起一杯七分滿的茶水奉到永璂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