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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紫薇當時剛剛進宮,沒見過這等好茶葉也情有可原。許是她們那兒的人慣愛喝茶芽吧。”自個兒也覺得這解釋有些牽qiáng,令嬪再次不自然的咳了咳,轉眼瞟見克善手邊繚繞著青煙的香爐,眼睛一亮,“聽說真正的茶道,煮茶前不但要焚香,還要配樂。如今香是有了,這樂還缺著呢,紫薇彈奏古箏的技藝極為jīng湛,是這宮裡一絕,不如讓她來表演一番助助興吧?”紫薇,扳回面子的機會可是給你找好了啊!
紫薇深埋的頭微不可見的抬了抬,沒有言語,小燕子卻興高采烈的鼓起掌來,“好啊好啊!喝茶有什麼意思?還不如聽紫薇彈琴,紫薇彈的琴可好聽了,皇阿瑪以前夜夜都要來聽!”
乾隆聞言默默扭臉,他已經失了言語的能力了,生怕多說多錯。
若他沒記錯,乾隆那時還不知道紫薇是他女兒吧?夜夜都要來聽?不軌之心昭然若揭!沒節操的男人!
克善心頭的不屑和怒火又往上竄了竄,置於桌上的手指屈起,有節奏的輕敲桌面,慢條斯理,語氣溫柔的對紫薇說道:“彈奏古箏也免了吧,還是彈奏古琴更好。古箏聲音高昂,古琴聲音低沉。彈奏古箏多為悅人,彈奏古琴則為悅心,三五人聚會,飲茶賞景,不為作樂,只為心愉,還是彈奏古琴較為合適。明珠格格就為我等彈奏一首古琴名曲吧。”話中暗指紫薇彈琴悅人,格調低俗。
在端郡王溫柔的注視下,紫薇一陣陣心冷,羞愧的恨不得當即消失不見,但對方qiáng勢的眼神太具有威懾性,絲毫不容她迴避,她嘴唇不經意已被自己咬破,忍著唇上的刺痛答道:“回,回端郡王,紫薇自幼沒學過古琴。”話落,她再次深深埋頭,恨不得將頭扎進胸口。
果然是不會啊!克善眼含不屑,語氣卻略帶遺憾的道:“哦?真是可惜,那便算了吧!”掩飾在遺憾語氣下的絲絲譏諷引得紫薇身子顫了顫。
一旁的令嬪臉色一變再變,這會兒總算看出來了,端郡王這話可不是無意!分明是故意在刁難她們!她睇視乾隆,見對方扭頭,凝視遠方,似乎在非常專注的欣賞景色,並沒有注意到眼下她們羞憤欲死的狀況,又轉眼去看小燕子和永璂,一個懵懵懂懂,一個幸災樂禍,都指望不上,只能面色難看的對上克善,語氣僵硬道:“端郡王喝茶還真是講究,連皇上都沒這麼多要求。”
“是麼。”克善不置可否的輕應一聲,上挑的鳳眼不著痕跡的斜睨某人。想拿乾隆來壓人?也要看這人得不得靠!
被克善的眼神看的一僵,乾隆這會兒終於耐不住了,表情微微扭曲的朝令嬪冷聲開口:“令嬪,你說夠了嗎?說夠了就給朕滾回延禧宮繼續自省!好好的小聚就毀在你們這些無知粗鄙的女人身上!”
這話說的夠直接,夠毒,可憐令嬪才剛被放出來望風,轉眼又被禁了足,這會兒,哪怕是她臉皮再厚也沒了言語,吶吶的跪下請罪後快速離去,紫薇和小燕子也如蒙大赦,跑的腳下生風。
待幾人走遠,乾隆臉帶討好的看向猶自生怒的克善,訕然一笑,靜候半晌,見他表情慢慢舒緩下來,這才湊近他耳邊,撫撫他臉頰柔聲輕語,“可是不再生氣了?”
克善偏頭避開他伸來的大手,沒能成功,腮側被撫的帶起一抹緋紅,不自在的蹙眉拱手道:“克善言語無狀,冒犯了令嬪娘娘和明珠格格,還請皇上降罪。”
乾隆被他生疏的言語弄的皺眉,轉手去摸他頭頂,一字一句,清楚明白的說道:“你知道,朕永遠不會對你生氣,談何降罪?好了,朕養心殿還有政務處理,先行一步,你們稍後早些回去,莫要受了風寒。”
見兩人乖順的點頭應諾,乾隆滿意的點頭,負手大步離去,走了一段距離後,僵硬的表情漸漸鬆弛下來,頃刻間竟露了一個小小的笑意,那笑意越咧越大,最後轉為一陣高高低低的朗笑。
他從沒見過克善外露的這麼明顯的怒氣和尖刻,像一隻被人侵占了領地,張牙舞爪的小shòu。因為什麼?因為令嬪和紫薇?因為朕以前那些糟心事兒?他這是不滿吃醋了麼?這比淡漠無情或驚慌失措可進步了不止一個檔次!乾隆越想越樂,將剛剛的窘態拋到腦後,直笑的歡暢無比。
不得不說,碰見克善,他內心裡所有的M屬性瞬間都被激發了出來,每次都被克善nüè的很是舒慡。
吳書來默默捂臉:萬歲爺今兒丟臉丟的太大,莫不是魔怔了?這也忒可憐了!回去該不該叫個太醫來看看呢?
乾隆走後,涼亭里也爆發出一陣響亮的笑聲,發笑的人正是十二阿哥。他猛捶桌面,笑的眼淚四濺。今兒紫薇偽才女真二傻的麵皮被戳穿這一幕徹底將他給娛樂到了。
克善表情則與他完全相反,臉上不見了剛才的怒氣,隱隱露出憂慮,他在為自己剛才失控的情緒憂慮。
對自己的喜怒哀樂向來掌控自如,他從未這樣不受控制的隨意發泄怒火過,因為乾隆,他卻一再失控,這人的昏聵,荒唐若放在從前,他必不會理會,更不會在意,如今單只想想便覺得萬分不滿。看來,乾隆不僅走到了他心裡,還占據了一個特殊的位置,而他,面上雖然排斥著這份感情,下意識里卻已然習慣了,否則,他今日不會仗著他對自己的縱容,肆無忌憚的對著他的兒女和嬪妃極盡嘲諷。若日後繼續這樣的莽撞衝動,足夠他被有心人彈劾,死上好幾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