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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我只知惠晉帝對難民言到:‘何不食肉糜?’,便是天底下最蠢的笑話,沒曾想,這五阿哥請難民上御船飽食不但有異曲同工之妙,其境界還要高出惠晉帝三分!好笑!著實好笑!”
山東的難民何止眼前這幾千人?想請他們都吃飽飯?你請的過來麼?哪怕是心血來cháo,想做些沽名釣譽的善舉,也得好生籌劃一番啊!一無完善周全的準備,二無足夠安全寬大的場所,貿貿然便引了這麼多人上船,不得把船擠沉了不可!?這五阿哥說他蠢笨如豬倒是對豬的侮rǔ了!
這麼一想,心內更覺荒謬,克善完全不管身後男人一身的寒氣,自顧拍著chuáng榻的扶手,笑的歡暢。
乾隆本來還怒火滔天,但見懷中的少年露出少有的璀璨笑顏,瞬間迷了他的眼,勾了他的魂,令他恍然間憶起那酸澀混亂的夜晚和兩人之間第一個吻,一時感從心來,緊了緊摟抱少年的大手,緩緩放鬆表情,也跟著低低笑起來。永琪再蠢,能令克善展顏歡笑,也不算全無用處。
吳書來聽見帝王發出的低沉笑聲,笑聲中隱含著滿滿的愉悅,全沒了聞聽消息時的深沉怒氣,不可思議的偷覷一眼他的面容,心中暗忖:咱家算是白擔心了!端郡王在這裡,萬歲爺那就是個紙紮的老虎,純粹的擺設啊!這怒火怕是發不出來了!
兩人摟抱著笑了一陣,乾隆雙手環住克善腰肢,下巴磕在他肩上,側頭去看他笑意妍妍的面容,刮刮他鼻頭,語帶戲謔的開口:“可是笑完了?笑完了便陪朕去看看。”
“不去,再等等,好歹讓人把飯吃完!”克善斜睨他一眼,輕笑著回道。
“這麼多人,一條船豈能裝的下?再不去,船就該沉了。飯沒吃上,還鬧出了人命,到時這愚民的罪過便得由朕擔著了!”乾隆苦笑,心裡雖然萬般不願,卻不得不去給那群蠢貨善後。
“恩,那倒是!走吧,去看看。”想到永琪哪怕被廢了,對外,他還是乾隆的兒子,他惹出的事,責任自然要由乾隆承擔,克善心裡雖不快,卻還是起身,當先往門邊行去。
乾隆見他因著擔心自己的緣故,立刻便改了主意,心中甘甜如蜜,頂著一張惹眼的笑臉出門,和克善站在船舷邊圍觀對面船上的亂局。
“情況如何?”乾隆觀望了一陣,朝對面疾奔過來稟明情況的侍衛問道。
“回皇上,聚集起來的災民在不斷的增加中,船快裝不下了,因為吃食不夠,有人還打了起來。太后娘娘受了很大驚嚇,剛剛已經被護送到皇后娘娘船上去安置了,至於五阿哥,明珠格格和還珠格格,因為場面太混亂,方才已經找不見他們身影,目前奴才們還在搜尋當中。”
侍衛稟明情況後依然跪著,不敢起身。
乾隆面無表情的看著對面的亂象沉吟,思量著疏散人群最快的辦法。
動用武力肯定是不行的,百姓是為人所蠱惑,是無辜的,傷了他們不但不在理,可能還會激起民憤,且‘請吃飯’這話雖然是永琪說的,可對外看來,他的話代表了皇室,代表了君上,君無戲言,這飯也是得請的。如此,便只能另尋一處寬敞的地兒,儘快備好足夠的飯食,將這些人轉移過去。
乾隆打定主意,但還未待他發話,克善已輕笑著開口:“你,”他手指向跪在地上的侍衛吩咐,“召集十名嗓門大的侍衛,對著船上喊話,就說五阿哥,明珠格格,還珠格格已將濟南城中所有米鋪的米糧都買下了,全數分發給城中民眾,每人三兩,讓他們自己去米鋪領糧。晚了可就沒了!再派人去城中昭告,讓米鋪儘管派糧,其後帳款自有五阿哥,明珠格格和還珠格格來付。”
此時的濟南人口遠沒有現代那麼多,只五萬眾,但正逢災年,糧商們寧願將糧食囤積起來,以哄抬價格,也不願便宜賣給民眾,因而吃的上米糧的僅僅是城中極少數的富裕人家,大多數人平日全靠吃糠咽菜過活。克善這一動作,一是為了掏空了糧商們的囤糧,壓低他們的糧價。糧食賣給皇家,諒他們不敢藏私不賣,更不敢將那高的離譜的價格呈報上來;二是為了惡整永琪三人。他們既然要行善,那便行的徹底點,福澤遍及全城百姓豈不更好?雖然糧食價格不會很高,但數量巨大,足以掏空他們的身家,刮他們一層皮下來。
乾隆略略一想,便也明白了克善的用意,俯身捏住他面頰,心中暗笑到內傷,面上卻還故作嗔怒道:“小東西!永琪只是請岸上的人吃飯,你一開口,便替他請了全城的人,這麼大一筆負債,你叫永琪三人拿什麼償還?”永琪沒有領差,平日花錢亦大手大腳,根本沒什麼身家,紫薇和小燕子就更不用說了,要付清這筆欠款,確實有些難度。
“拿什麼償還?自然是他分府時的14萬兩安置費,分給他的田產,莊園亦可變賣了抵債,再不行,他每月不還有俸祿麼?至於明珠格格和還珠格格,她們平日也有月銀和賞賜,不夠的話,便拿了嫁妝抵債吧!”克善揮袖,答的漫不經心,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話對別人造成的震撼。
狠!真狠!人腿本來就廢了,還沒了安置費,賠了莊子,扣了俸祿,讓五阿哥日後靠什麼過日子啊?早晚得餓死!兩位格格就更慘了,本來就無品無級,這會兒連嫁妝都沒了,將來哪個好人家敢娶啊?這輩子算是毀了!端郡王忒狠了!奴才日後哪怕招惹了萬歲爺也不敢招惹郡王了!吳書來立在兩人身後,頻頻拭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