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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衛也容色驚駭,不敢起身,遲疑的向乾隆看去。
乾隆瞥他一眼,沉聲催促:“還愣著gān什麼?還不趕緊照著郡王吩咐的去辦!?”
侍衛回神,行禮後匆匆告退。
“小東西,這下可滿意了?”待人退走,乾隆俯身,熱氣chuī拂到克善耳邊,輕聲問道。
“還行。再看看事態發展。”睇一眼藉機調戲自己的男人,克善捂住被他熱氣噴的滾燙髮紅的耳垂,表情嗔怪。
“那便再看看。”乾隆對克善的話向來是百依百順,微微一笑便答應下來,牽著他的手走得離太后的船又近了些,靜靜圍觀。
吳書來欲言又止,終是沒敢吭聲:萬歲爺,您莫忘了,太后她老人家可是受了很大驚嚇,沒準兒如今已經被嚇病了,您這個大孝子不需要趕緊去看看麼?再睇一眼被他牢牢牽住的端郡王,他又悟了:萬歲爺如今可不是孝子了,是妻奴啊!有妻子在,兒子老娘都得靠邊站!
又哄鬧了一刻鐘,待方才離去的侍衛找來人宣布城中派糧的消息,難民們寂靜一秒,立刻前呼後擁的擠下船,往城中最近的米鋪奔去,霎時便沒了身影,徒留下一船的láng藉。
船上的侍衛們只衣衫凌亂,並沒有受傷,俱都鬆了口氣,但尚來不及休整便又開始滿船的尋找五阿哥和兩位格格的身影。
好一陣兒後,終於在膳房切菜的桌案下找到了藏身的三人。三人蓬頭垢面,jīng神恍惚,涕淚糊了一臉,特別是五阿哥,因為受傷的腿部被嚴重踩踏,傷上加傷,再加之長時間蜷縮在案幾下,固定骨頭的隔板擠壓到腿骨,致使血液循環不夠,經太醫診斷後認定,五阿哥這隻腿骨已經完全壞死,哪怕患處癒合了,從外形上看不出異常,但日後站立都是個問題,更別提行走了,且一到濕潤下雨天就會疼痛難忍,下半輩子徹底廢了。
永琪如何悲嚎,驚魂未定的小燕子、紫薇如何勸慰暫且不提,乾隆聞聽這個消息卻連半點負面情緒也無,表情平淡無極。廢了和廢的更嚴重,於他而言沒有任何區別,他也並不關心。
“太后那裡如何了?”替克善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乾隆不緊不慢的問。
“太后被人推搡了一下,雖然沒有摔傷,可受了驚嚇,再加之氣候gān寒,邪風入體,已躺倒了。奴才給她開了副鎮靜凝神,祛風褪寒的方子,這會兒正用著呢。”太醫躬身答話,內里暗暗納罕:太后病重,皇上只這麼一問,卻不去病榻前探望伺候,有些反常啊!
“恩,知道了,你退下吧。”乾隆對太醫納罕的神色視而不見,抬手將他揮退。
不管旁人作何想,他這會兒卻無論如何也不想去太后chuáng前侍疾。太后這病來的時機很對,他前腳警告了一番,後腳又巴巴的上趕著伺候,這警告的效果便打了折扣,這絕不是他想要的。開弓沒有回頭箭,太后既做下了這許多事,便要承受後果。
克善瞥一眼他暗沉的臉色,小啜一口杯中的茶水,語帶稀奇的問:“今兒這是怎麼了?太后病了,你這個大孝子竟然不去chuáng前伺候?”
乾隆伸手抹去他唇上濡濕的茶液,目光在他粉嫩的嘴唇上流連片刻,而後掩住幽深眼眸中的垂涎,低低一笑,“她的心大了,手長了,日前還要為了永琪的傷勢問罪於你,朕豈能容她?她要病便病著吧!朕京中還有許多政務要處理,即日便要回程了,沒那許多功夫去侍什麼疾。”
原來是因著自己而與太后翻臉了麼?想罷,克善囅然一笑,柔聲附和,“那倒是。皇上日理萬機,這侍疾的事兒不還有皇后和十二嗎?你手上有些什麼政務?可要我幫你?”為了自家忠犬的利益,郡王轉臉便將皇后和十二給賣了。
“自然是要你幫忙的!”乾隆對少年的反應感到偎貼至極,輕輕一笑,擒住他的下顎就是一個qiáng勢霸道的深吻。你永遠在朕身邊相伴,就是朕最大的幸運,亦是對朕最大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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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船上,安置太后的廂房中藥味瀰漫,伺候的眾宮·女、嬤嬤俱都屏氣靜聲,不敢發出半絲響動,房內連空氣都沉寂下來,令人感到鬱結。
皇后一走進房中,便立時為這沉鬱的氛圍皺眉,轉眼朝半躺在榻上的太后看去,見她雖面容憔悴,可眼神清明,正灼灼的盯著自己,心頭一凜,連忙屈膝行禮。
“兒媳見過皇額娘,皇額娘可感覺好些了?”
“皇帝呢?哀家病重的消息他可知道了?”太后並沒叫皇后起,語氣略帶急迫的追問。目前,皇帝的態度對她來說很重要。
她已經想好了,待皇帝來侍疾的時候,她便趁著病重,上演一出苦肉計,示弱一回,挽回皇帝的心,自己那些謀劃,留待日後形勢好轉再慢慢部署不遲!她最近被接二兩三的意外事件刺激,行動過急了!
“回皇額娘,您生病的事皇上已經知道了。他託兒媳轉告您,讓您老人家好生養病。船隊今日酉時便全速開撥回京,待進了京,您就可以好生將養了。”
皇后答的畢恭畢敬,可內里卻暗笑不止:聽說太后和皇上日前起了間隙,如今看來竟是真的!太后病了,皇上不但不來探望,連停船待她將養幾日也等之不及!這間隙可不是一般的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