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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善瞥裝模作樣的某人一眼,嘴角上挑,舉步往殿門走去,邊走邊附和道:“是啊,到時,皇上別忘了降旨表彰家姐一番。”行到殿外,見暗衛還在等候,朝他揚起下顎,開口囑咐,“把人帶到本王居所去。”
暗衛得令,帶人先行退下。
夜深,乾隆不好遠送,只能走到殿門,遠遠看著少年隱沒於黑暗中的單薄背影,眉頭皺的死緊,心中說不出的疼惜。小小年紀,沒有父母照拂便罷了,還攤上這麼個姐姐,一路行來,該是多麼艱難?不過,這人日後不需要親人,不需要妻子,他自會好好照顧他,讓他一輩子平安順意。
☆、掩蓋
克善從養心殿出來,疾步行到阿哥所前,遠遠看見自己房間亮起的一盞燭光,顯是新月已經先他一步被帶回,如今正在房內等著他。
燭光搖曳,有人等候,帶給克善的不是溫暖,而是深深的失望和惱怒。
繼續舉步朝前走,不待守門的侍從動作,他先一步推開房門,大步直入,又反手將門甩上,朝地上跪著的新月和莽古泰看去,薄唇緊緊抿了抿,又緩緩放鬆。
“莽古泰,攜帶主子私逃,慫恿主子私奔,該受什麼刑罰,你心裡可有數?”看也不看新月一眼,克善動作優雅的坐到榻邊,接過雲娃遞來的茶水,緩緩啜飲一口後,朝莽古泰閒閒發問。
莽古泰身子晃了晃,抖抖索索的抬頭,顫聲答道:“回王爺,罪當致死。”可是,王爺您從小就心慈,待下人極為寬厚,定不會忍心的。
想到這裡,莽古泰眼中浮起幾絲希冀。
瞥見他眼中的希冀,克善嘴角不可遏制的上揚,眼中眸光乍然一變,森冷異常,“既然你也說罪當致死,那便死吧。來人,把他拖下去,先行關押起來,明日隨便找個由頭杖斃了。”
莽古泰和新月心中大駭,齊齊抬頭,不敢置信的朝座上的克善看去。
克善睇二人一眼,淡漠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自己正談論天氣般的輕鬆。新月三番四次的鬧出事來,他訓也訓了,威脅也威脅了,都不奏效,他還能有什麼辦法?這次是私奔,下次呢?為了努達海,她還能鬧出更大的事來,說不定像現代那些腦殘情侶一樣,相約殉情也極有可能!(王爺,您真相了!)到時,他該如何處理才能將事情抹平了?如何給雁姬一個jiāo待才能無愧於心?僅是想想,他便覺頭疼,再不拿出真章來,新月是永遠不會知道害怕的。
撇開頭,臉上的冷漠又加重幾分,他朝門邊的一名侍衛招手,命令道:“帶他下去吧。”
侍衛上前,擒住莽古泰,便要帶下去關押。
莽古泰從不敢置信中回神,悽厲的哀求起來,剛哀求不到兩聲,被克善一個抬手示意,立馬被堵住了嘴,往門邊拖去。
見王爺這次是鐵了心要處置自己,莽古泰發聲不能,紅著眼眶朝雲娃看去。
雲娃身子一震,下意識避開他的眼光,朝座上的王爺看去,嘴巴開開合合,張口欲言,終是什麼也沒說出口。
莽古泰這次帶著格格私逃,當真傷透了她的心,若不是王爺求情,皇上仁慈,她如今已是個死人了,王爺這會兒也不能安然的坐在這裡喝茶,定是被抄家奪爵了。
他和格格可以為了自己的私情棄他們於不顧,置他們於水深火熱,萬劫不復之中,她為何要去求情?還嫌自己被害的不夠慘嗎?
這麼一想,雲娃稍微軟化的心瞬間又堅硬起來,垂頭,再也不去看被拖走的莽古泰。
克善垂眸喝茶,眼角瞥見雲娃表情的一系列變化,心道這個丫頭倒是個有主意的,當初沒看錯人。
莽古泰被帶走,房中只剩下癱軟在地,半晌回不過神的新月。
克善半靠在榻上,一手支著額頭,一手捏著喝空的茶杯旋轉把玩,悠悠然的等著新月回神。
等候不到片刻,新月發出一聲悽厲的嚎哭,膝行上前,一把抱著他垂在榻邊的腿搖晃哀求起來,一迭聲的說都是她的錯,要打要罰她都認了,讓克善放過莽古泰。
克善擰眉,踢開腳邊的新月,語帶森寒的開口,“你還嫌這事鬧的不夠大,想人盡皆知嗎?噤聲!”
新月被一腳踹開,趴在地上喘氣,半天爬不起來,又被克善森冷的煞氣一壓制,不敢再哭嚎,只能默默垂淚。
見她終於安靜了,克善冷然一笑,屈起指關節,有節奏的輕敲桌面,徐徐開口,“其實,今日死的人,何止一個莽古泰?公主所,寶月樓,漱芳齋,所有伺候的下人俱都被打殺了個gān淨,說是血流成河也不為過。這些人,都是為誰而死?你要保,保的過來嗎?”
新月半坐起來,瞪大眼睛看向克善,仿佛他是一個怪物,聲音顫抖的詰問,“天啊,這麼多人,你都打殺了?你簡直是魔鬼!我們私逃,不管他們的事!你要發作,沖我來就是了,何必犧牲無辜的人?”
看著新月理直氣壯的樣子,克善垂頭,眸中的冷光不斷閃爍,指節敲擊桌面的速度不斷加快,最後突然停手,將案几上的茶杯向她擲去,冷聲喝斥,“我是魔鬼?你還真敢說!這些人,不是我打殺的,而是皇上!他們受誰牽累而死,你自己心裡清楚!拐帶寵妃出宮,你們好大的膽子!就不為這些被你們拋下的人考慮嗎?恩?你離去時,可有想過我會被皇上降罪?可有想過我端王府的未來?可有想過雲娃的生死?你敢不敢認真的回答我這些問題?事實上,若不是皇上開恩,雲娃如今已是個死人,而本王,亦要被抄家奪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