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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驟然感到脖頸間一陣溫熱的濕意滑過,哪怕再如何無力,克善也忍耐不了了。這人竟然將眼淚滴落在他身上?太髒了!
“別哭了!起開!雲娃,給我拿濕帕子來擦脖子。”伸手推開少女,潔癖嚴重的他沉聲下令。
“啊?”雲娃呆住了。世子應該是讓我拿帕子來給格格擦淚,不是擦自己脖子吧?我剛才一定是聽錯了。躊躇著,她沒有動作。
“克善,怎麼了?”心思纖細敏感的新月從他語氣中感到了一絲厭惡,瞪大眼睛,詫異的看向他,手勁兒不自覺的放鬆,任少年輕易將她推開。
“雲娃,要我再吩咐第二遍嗎?”沒有回應新月的疑問,克善擰著眉頭看向一旁的雲娃,語氣輕柔,但那如寒星般的眸子告訴雲娃,世子這問話,跟輕柔一點邊都沾不上。
“不,不用,雲娃這就去。”雲娃在少年眼神看來的時候,心裡緊了一緊,忙轉身出去,不一會兒就帶著一盆水和濕帕子進來。
抬手阻止了雲娃要伺候自己的動作,克善接過帕子,將脖子上沾染的眼淚擦淨。將帕子洗洗,又連擦了三遍,他緊皺的眉頭才鬆開。若不是這個身體傷寒還沒好全,他真想即刻沐浴,徹底清洗一番。
在克善自顧擦拭脖子的時候,新月隻眼巴巴的看著,幾次想要開口,見克善不善的臉色,又閉上了嘴。至於努達海,他滿眼都是新月,克善的異樣他一點沒有察覺。
“世子身體好了,怎麼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是誰惹到你了?”雲娃是個大膽慡利的性子,替溫吞的新月出頭慣了,此刻見自家主子欲言又止的難受勁兒,終於按耐不住的出口詢問。
這是一個婢女對主子說話的口氣?克善眼神銳利的掃過雲娃,雲娃在這上位者獨有的眼神威壓下噤若寒蟬,默默退至一邊。世子醒來,好像有哪裡不同了。她隱隱想到。
新月坐在chuáng沿上,不自在的挪動了一下,也不敢直視這樣的克善。努達海終於察覺到了異樣,忙走上來,雙手搭在新月的肩膀上摩挲幾下算作安慰,又俯身直視克善,親切的開口:“克善這是剛醒過來,腦子還沒完全清醒呢,一點起chuáng氣這是難免,小克善,是不是?”
腦子不清楚?這說的是你嗎?當著一室人的面與一個貴為格格的未婚少女勾肩搭背!這兩人之間未免親密太過了!心裡輕嘲,克善垂眸,直接無視了努達海故作調皮的問話。
對這群人本就不熟悉,自然不想搭理。他從來沒想在這些人面前偽裝以前那個懦弱無能的克善來應付。自己不說,任誰也猜不到這具身體早已換了一個靈魂,他們覺得奇怪又能如何?不過,這身體很有必要再招個醫生來看看。
想罷,克善看向努達海,淡淡吩咐:“努達海將軍,勞煩你請太醫過來,讓他再給本世子看看病情。”這群人,來了這麼久,一直廢話不停,說是關心,卻完全沒想過招太醫來看,竟然要他這個病人自己開口。
“啊,是是是!看我糊塗!一時高興就忘了克善這會兒雖然醒了,卻還病著呢!努達海,快去叫太醫過來!”聽了克善的話,新月自以為找到弟弟態度反常的根源,病著,脾氣自然大點,心情立馬放鬆了,站起身,扯著努達海的衣袖,一疊聲的催促他快去叫太醫。
一邊的雲娃憂慮的神色也好了,轉身準備出去叫人。
“不用了,太醫我帶過來了。雁姬見過世子,見過格格。”一名穿著雍容華貴,相貌端莊而不失艷麗的中年婦女出現在門口,朗聲說道。她兩手小心的扶著一名老太太,身後跟著兩名十七八歲,打扮貴氣的男女和一gān僕婦。踱步到房間正中,她放開攙扶老人的手,優雅的行了個福禮。
“老生見過世子,見過格格。”待她禮畢,老人也跟著彎腰行禮。身後一眾僕婦跟著效仿,只除了那兩名少年少女。他們微微俯低身子做做樣子,臉上表情不以為然。
“快,快起來,不是說了很多遍了嗎?見了我不用行禮!拿我當家人就好,你們這樣,我心裡惶恐極了!”克善還未發話,新月就已經邊勸服著,邊急慌慌的走過去,扶起老太太,又徑直走到老太太身後將行禮慢了半拍,連腰還未來得及彎下的少男少女拉扯起來。
“格格,這如何使得?奴才見了主子行禮這是規矩。”雁姬見新月的作態,皺眉,溫言回道。
“哎~~格格既然吩咐了,我們照辦就是。”聽見雁姬口吐‘奴才’二字,老太太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繼而開口發話。
和新月站在一處的兩名男女忙認同的點頭。新月水靈的大眼定定看著老太太,一副非常感動的樣子。
“雁姬,格格和世子都是心胸寬大,不拘小節的人,是你著相了!在這府里只有家人,沒有奴才和主子!”努達海走過去扶住雁姬的肩膀,溫柔的寬慰。
雁姬緊皺的眉頭沒有半點放鬆。一家子都如此不清不楚,只她一人明白有何用?再爭辯下去只能惹的他們嫌棄,還是世子的身體重要。想罷,她掙開努達海搭在她肩膀上的雙手,走到chuáng前,又再次屈身行禮才畢恭畢敬的開口:“世子醒來一切安好?為保險起見,可否讓太醫再給您探一次脈?他如今就在門外等候傳召。”
克善見這一群人一進來,沒有首先上來問候自己病情,反倒惺惺作態,你一句我一句的演上了,正膈應的慌,此刻見了雁姬明麗的臉和眼中真切的關懷,心裡的yīn霾這才散了一點。微微點頭道:“讓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