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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他他拉府眾人如此尊卑不分,是如何在階級分明的滿清倖存下來,還爬到高位的?滿府上下,除了雁姬,竟沒有一個明白人。克善腦子裡不斷思考著這個深奧的問題。
在現代,林氏家族極其守舊,仍然沿襲了等級,嫡庶分明的傳統,他從小習慣了處於特權階級應享受到的待遇,乍然見了這混亂的一家子,還真是不習慣,也弄不明白。
見克善應了,雁姬微微一笑,揮手示意身邊的嬤嬤去叫太醫進來。
不一會兒,一名留著山羊鬍子的老太醫背著一個大大的醫藥箱進來,雁姬起身站到一旁,讓開位置給太醫診治。
老太醫恭恭敬敬的給克善行了個禮,然後坐在chuáng邊的凳子上開始診脈。新月忙上前站到太醫身後雁姬旁邊,努達海自然跟著,隨後一群人圍攏過來。
克善見黑壓壓一群人將他和太醫團團圍著,如猴子般被人觀賞,臉黑了黑。
“請世子靜心。”感覺脈象亂了幾瞬,太醫輕聲開口提醒。
“你們都退下。只太醫和雁姬留下。”左手揉揉緊皺的眉頭,克善冷冷開口。
“克善,為什麼讓我出去?”新月覺得弟弟的要求實在是匪夷所思。這個弟弟自逃難出來,向來是離不開她的,為何要在這個時候趕她走?趕她走就算了,為何獨獨留下雁姬?
心裡不平衡,新月水汪汪的大眼看向雁姬,眼淚要墜不墜,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努達海單手環住新月的肩膀,轉頭怒視雁姬,雁姬盯著他放在新月肩頭的手,皺眉,張口欲言卻吐不出一個字。其他人面面相覷,還搞不清楚狀況。
世子醒來,脾氣好像變大了。這是眾人的心聲。
“叫你們退下沒聽到嗎?”見眾人不動,克善再次開口,語氣里參雜著絲絲冰寒之氣。由於聲音陡然提高几度,話落,他不適的輕咳幾聲,臉上起了幾絲病態的紅暈。
這回眾人分明感到了世子身上散發的不悅和威壓。沒想到這孱弱的瘦小身體裡能爆發出如此懾人的能量,眾人垂頭迴避他掃過的目光,腳步不自覺的退卻,朝房門挪動。只新月仍然慘白著臉僵持在那裡。
“格格還請先出去吧,世子有下官和夫人照看,必不會有事。人多,空氣不流通,對世子的病情也有影響。”太醫見世子動氣引得咳嗽不止,連忙開口打圓場。
有了台階下的新月終於撐不住,眼神怪異的看克善一眼,表情哀戚的被努達海扶出房門。
沒有了圍觀的眾人,克善安心閉眼,閒適的靠在身後的枕頭上任太醫把脈。
“如何?”一刻鐘後,太醫收手,克善睜眼,淡聲詢問。少年特有的溫潤嗓音在空曠的房間中回dàng幾圈,帶著點點病中的沙啞,落入人耳中,憑的添了幾分莫名動聽的味道。
雁姬這時也稍稍上前,眼神關切的看向太醫。傷寒不是小病,明明昨天太醫還說了準備後事,今日卻如此jīng神,不排除迴光返照的可能。
“世子身體已經無礙。如今還有些虛弱,待我再開幾幅補氣培元的藥方將養著,不出半月就大好了。”太醫撫撫山羊鬍,笑的很舒心。
“太好了!多謝太醫!”雁姬明媚一笑,轉身替克善掖掖被角,輕聲道:“世子您先歇會兒,我帶太醫去外間開藥方,再叫人給世子做些清淡的粥食補身。”
“多謝太醫,有勞夫人。”對著雁姬明媚的笑臉,克善也揚起嘴角,優雅的頷首致謝,目送他們出去。
待兩人走出房間關上房門,他重重軟倒在chuáng榻上,心裡喟嘆:這個身體沒有其它毛病,很好!
謝恩
他他拉將軍府前院
一名身穿淺藍色雲紋織錦袍服,身形瘦弱的少年正坐在寬大的搖椅中,沐浴著初chūn溫暖的日光,靜靜的翻看著一本書。他眉頭舒展,表情安詳,看到心悅處還會不自覺的牽起嘴角,笑容溫潤恬靜。
“世子,這是格格給您做的栗子糕,剛出爐,還熱著呢,您快嘗嘗。”雲娃手裡拿著一盤糕點,在院外定定的看了這樣的少年好一會兒才上前奉食。
她態度謙卑,語氣恭敬,作態與少年醒來那日截然不同。
自世子醒來,短短几日,眾人都感覺到,這個少年不一樣了。他看人不再躲躲閃閃,而是眼神如電,他態度不再唯唯諾諾,而是優雅莊嚴。面對這樣的世子,所有人在他跟前時,都不約而同的保持恭敬謙卑的態度,就連他的親姐姐新月,如今在他面前也是屏聲息氣居多。
“恩,放那兒吧。”少年聽見雲娃的聲音,頭也沒抬,左手指指椅子旁邊的矮機,繼續看書。
“是。”雲娃嘴唇蠕動兩下,終是沒再出聲。現下,她再次深刻的感覺到世子的變化。醒來好幾日,世子只每天關在院子裡看書,練字。若是往常,世子聽見格格親自做糕點給他,還不歡喜的蹦起來,纏著自己要去看姐姐?哪像現在,對格格可有可無,輕慢的態度。原來,老人常說從生死難關過來的人,心性都會大變竟是真的。
“沒事就退下。”克善在看書時向來不喜身邊有人打擾,感覺到雲娃放下糕點後久久不動,他抬頭輕瞥一眼,開口遣退。
“啊,是。”世子的聲音傳來,雲娃感覺脊背涼了一下,連忙眼觀鼻鼻觀心的躬身告退。
以後,再不能在世子面前走神了。退出院落,她心裡暗暗警告自己。
“雲娃,你不進去伺候克善,站在這裡gān嘛?”新月身後跟著莽古泰,緩步從後院走來,遠遠看見站在牆角發愣的婢女,奇怪的詢問。